可如果是后者……
壽王妃越想越難受,笑容也越發勉強。
許澄寧忙道:“王妃娘娘謬贊了。”
壽王妃還在繼續夸:“小小年紀如此出息,定是你娘親教子有方,改日我可得見一見你母親。”
“多謝王妃娘娘抬愛,然小子尚未把母親接到京城。說到教子有方,誰又能比得過王妃娘娘呢?”
“你娘不在,你一個人在京城?”
許澄寧道:“內子也在。”
壽王妃大吃一驚:“你成親了?!”
許澄寧表示肯定后,不知怎麼,感覺壽王妃好像大松了一口氣,臉上笑容也真心了許多。
“成親了好啊!好啊!”
許澄寧:……
她有點懷疑壽王妃是在借著她向秦弗催婚。
果然說完成親后,壽王妃就抓了把花生瓜子,把她支旁邊去了,開始問秦弗世子妃人選的事。
“你成日忙著公務,都快把你老娘給忘了。我只恨你不是個姑娘,不能安生待在府里陪我。”
“你快些成親,挑個好的,母妃也能有個人可以說說話。”
秦弗話不多,只默默地聽著,一邊剝蝦,一只只放到壽王妃的碗里,在朝堂與幕后叱咤風云的一個人,在他母親面前十分難得地流露出幾分溫和和乖巧。
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緊接著,一個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摟著一個嬌媚的美人走了進來。
男子頭戴玉冠,穿著紫紺色杭綢大氅,腰間系一條玉腰帶;女子一襲玉渦色的輕紗長裙,外罩蝦粉色罩衣,重重疊疊的輕紗襯托得她飄逸如仙。
他們身后還跟著兩個少年少女。
身穿玉色錦袍的少年十五歲左右,臉蛋微微憨圓,眉毛舒展,眼睛笑瞇瞇的,看起來胸無城府。
少女比少年要成熟一些,煙霞色云緞裙,長眉鳳眸,明明是青春明艷的長相,卻能感覺出有一絲不合年紀的凌厲。
這大概就是壽王和閔側妃,以及兩個庶子庶女了。
他們四個人旁若無人地說說笑笑,好像他們才是一家人,尤其閔側妃,大庭廣眾之下,豐腴的身子都快嵌到壽王懷里去了。
許澄寧偷偷覷壽王妃神色,見她已經掛上了端莊的微笑,仿佛毫無芥蒂,而藏在桌下的手已經捏得泛白。
其實壽王妃長相遠在閔側妃之上,但或許常年操持內務,她微微富態,面相已經沒那麼年輕,正是小輩眼中慈愛長輩的該有的模樣。
反觀閔側妃,三十多歲的人了,兩個兒女也都將要成人,她依舊像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姑娘一樣婀娜多姿、風情萬種。
穿著嬌嫩嫩的顏色,化著顯年輕顯美艷的精致妝容,當著兒女的面也拉得下臉嬌滴滴地沖壽王撒嬌。
而壽王也似乎真當她還是個什麼都不懂事的小姑娘,對她的嬌嗲十分受用。
大抵男人都有這樣的劣根性,一邊希望賢妻能干,為自己奉獻一切,打理好后宅,讓自己后顧無憂;一邊又想要有年輕貌美的小妾依賴自己,崇拜自己,好滿足虛榮與私欲。
“有鹿筋?這道菜好!王妃有心了。”
壽王說完,給閔側妃夾了一筷子,然后自己吃起來。
“王爺~”閔側妃斜睨了壽王一眼,軟綿綿道,“您這幾日肝火旺盛,怎能吃這麼多鹿筋?跟個孩子一樣,遇到好吃的便停不下嘴,沒個忌口的!來,還是吃點桂花魚翅,這個對您身子好。”
說著她調換了幾盤菜的位置。
一個側妃對王爺說出這樣的話,甚至做出這樣的舉動,已經不合身份了,甚至還僭越了王妃,可壽王非但不覺得冒犯,反而寵溺地對閔側妃嗔了一眼,然后親手給她盛了一碗佛跳墻。
“你也補補身子,別回頭又說身子乏累受不住了。”
壽王意味深長地盯著她,閔側妃羞紅了臉。
許澄寧還沒聽出什麼意思,壽王妃的臉卻越發煞白,笑容也撐不住了。秦弗把手按在她的手背上,被她反握住,抓得緊緊的。
端陽郡主的目光從壽王轉移到秦弗身上,隱隱泛著叫人看不懂的暗光。
壽王瞥眼看到小兒子剝蝦,臉和兩只手都臟兮兮地掛滿了紅色的湯汁,頓時責怪道:“罕兒,多大了,吃個飯還這麼不省心!”
閔側妃笑著拿帕子給兒子擦了擦手,然后把蝦夾到了壽王的碗里。
“他啊,是給他爹剝的呢!這小子,還算有點長進。”
壽王開懷大笑:“罕兒年紀還小,你別總這麼苛責他,大郎深沉,端陽又是個大姑娘了,我就指著罕兒讓我享受一下天倫之樂了!”
端陽郡主道:“父王莫不是嫌我不是兒子?”
“哪能呢,你是我的掌上明珠,可比兒子貼心多了!”
三個孩子里,壽王看起來最喜歡這個女兒,而端陽郡主驕矜,他哄了許久才把女兒哄好,并說在玉泉山相中了一塊地,要仿照前朝被燒毀的玉梨宮,給端陽郡主建一座溫泉別苑,嵌在山石樹叢之中。
壽王妃皺眉:“王爺手里又不是沒有莊子,給端陽一個便是了,再另起一座多鋪張,又要耗費多少錢財和人力。”
壽王擺擺手:“不是進賬了九百萬麼?現在不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