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陛下如今也才不到四十歲,正是壯年的時候,他們說著話,怕不是會被認為在詛咒陛下。
陛下這邊說不通,那便從太子這里試試有沒有突破口。要是讓太子和自家女郎因緣邂逅看對了眼,還怕他不會主動提起這事?
于是有一段時間,太子但凡出宮微服私訪,總是會遇上一些或路見不平行俠仗義,或文采斐然觀花吟詩,或心地善良助人為樂的女子。
無一例外的,這些女子總會被他撞見。
越祚很生氣,他知道有些人打著他的主意,可像如今這般,能準確得知他的行蹤并演戲給他看的,卻是觸了他的逆鱗。
私窺儲君行蹤是重罪,誰給這些人的膽子,竟敢將他的行蹤掌握的一清二楚?
太子下狠手整頓了一番,讓這些人丟官的丟官,下牢的下牢;又將泄露他行蹤的一干人等全部杖斃于人前,這才讓那些人消停。
要是越極再狠些,他甚至可以選擇置這些人于死地,叫他們徹底不敢再生出當他老丈人的心思。
“殿下,霧岙山傳來消息,南星姑娘下山了。”
“嗯?”越祚眉頭蹙起:“怎麼回事?”
前兩日他才收到南星的信件,說她在深山中發現了一株極為罕見的藥材,要一直守著等它成熟后采摘。采摘不到那株藥材,她絕不會罷休。如今怎麼會突然下山了?
“據說是南星姑娘的生身母親,親自帶了人去接她。那位夫人,來自信都宣家,是如今戶部侍郎宣躬行的妻子。宣夫人一見到姑娘便哭訴對她這些年來的思念,說了很多打動人心的話,最后姑娘在經過和宣夫人滴血驗親后,便跟她下山了。”
“孤怎麼不知道她這麼容易被騙?人家說幾句賣慘的話,她便信了?那株守了許久的藥材也不要了,就這樣傻乎乎跟著下山了?”
越祚冷笑,這些年來他在信中和給她的書籍中潛移默化不知告訴她多少次,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怎麼還是上當了?
不過,越祚暫時打住了該怎麼教育這個傻姑娘的想法,反而懷疑起了另一件事。
“去查,宣家的人,是如何知道南星與他們的關系。”
前世南星認祖歸宗,是因為她師父時日無多,害怕她一個小姑娘無依無靠會被人騙,這才費盡心思幫她找到了親生父母,并要求她回去,日后也好有個依靠。
這次南星的師父活得好好的,一直隱居深山不曾外出,定然不是她給宣家的人帶信,叫他們過來認親。
那麼,宣家人去深山野林里認親的事,就很值得懷疑了。
更何況,前世宣家人一向以南星這個長于深山野林的孩子為恥,從不帶她在外露面,這一次怎麼就良心發現了?
暗衛得了命令悄然離去,越祚站在廊下,看著落日余暉,眼中一片森寒。
前段時間父皇母后帶著白白和皎皎離開信都去了北疆。否則,她要是在這里,一旦宣家人真的有異,早就能發現了。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還有這種「幸運兒」的存在……
次日一早,越祚便得到了調查來的消息。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看著調查得到的東西,越祚冷冷勾起了唇角。
果然如他猜測的那般,宣家出了個「幸運兒」宣老太爺,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居然也能窺得前世的一些事。
這老東西是前世最看不起南星這個孫女的宣家人,每次南星去請安都橫挑鼻子豎挑眼。甚至動了把南星嫁給他舊識死了三個妻子的孫子的念頭。
要不是后來父皇當時認為南星可能對自己的病情有幫助,將她宣進了宮,那屠家早就來提親了。
后來南星成了太子妃,宣家的人全部腆著臉湊上來,各種丑態不必多說。
這次這老家伙有了前世的部分記憶,知道了南星會成為太子妃乃至皇后,她的一身血液還是救命靈藥,又怎麼可能會放棄她?
急不可耐派人把南星從山里接出來,想要利用她做些什麼可想而知。
“殿下,此時宣家已經對外宣布,他們家失散多年的女郎即將被接回來認祖歸宗。”
“認祖歸宗?”越祚冷笑:“這麼火急火燎的,他們在害怕什麼?”
宣端義這個老家伙,怕是真的老糊涂了。
遠在七百里以外的霧岙山,宣夫人看著面前這個女孩,眼中有著隱藏極深的嫌棄和懷疑。
她自認不丑,丈夫也是相貌堂堂,可這女兒怎麼會長歪成這個樣子?這女孩的長相看不出和自己有一丁半點的相似,和丈夫乃至宣家任何一人都不像。
經過鼻梁橫跨左右臉頰、猙獰如蜈蚣的那條肉粉色的疤是怎麼回事?看一眼都讓她覺得惡心。還有這粗糙暗沉的皮膚,粗嘎難聽的聲音,略微帶跛的走路姿勢……每一樣都讓她無法接受。
不是說她的師父是很厲害的醫者嗎?她自己不是也在一直學醫嗎?怎麼連皮膚都保養不好,臉上這麼丑陋的疤也祛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