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將衣服剝了下來。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藥味撲面而來,虞愿看到他被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卻還是被血水浸透的身體,眼淚不由自主地就留了下來。
“怎麼傷得這麼重?”虞愿的聲音帶了幾分沙啞,她的手指顫抖著,輕輕地解開紗布,入眼便是一道道不規則的縱橫交錯在他身上的傷口,宛若被帶了鐵刺的鞭子抽得皮肉綻裂,完全沒有愈合的跡象。
“都是皮外傷,不打緊的。”越極合上自己的衣服,將她攬進懷里:“趕路趕得緊了些,所以傷口崩裂了,小白蛇剛才給了我靈藥,吃下去很快就好了。”
他面不改色的撒了一個小小的謊,沒讓她知道這傷從來不曾愈合過。
第239章 癢
“真的?”虞愿有些不信,看他身上的這些傷,完全沒有愈合過的痕跡,倒像是新出現的。只是那一片血肉模糊的,她也不敢確定。
“真的,我不騙夙夙。”越極說著,便當著虞愿的面將那粒紅豆大小的藥給吞服了,而后,他面色微變。
“怎麼了?”虞愿見他用藥后面色不大對,擔心的問了一句。
“沒事,只是有些驚訝,這藥入口即化。”越極面不改色的撒了謊,身體卻瞬間變得極癢,讓他幾乎要忍不住不顧形象的撓一撓。
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身上那些傷口在飛速的愈合著,傷口愈合期間會發癢,這個他知道,可是誰能告訴他,會這麼癢?
人說「寧痛勿癢」,這下子越極有了切身體驗,實在是太難受了,還不如讓他承受疼痛。
越極不想在虞愿面前失態,便開始尋思著找個什麼法子離開這里。
而就在這時,孫福在門外稟報了一聲后進來了。
“陛下,顏大夫已經宣進宮了,此時正在崇德殿等著您呢。”說話間,孫福全程低著頭,并不敢去看帝后二人此番在做什麼。
“夙夙,我先去處理些事,你在這里好好歇著。”越極聞言,眼睛亮了亮,正巧他不知道該怎麼避開夙夙一會兒呢。
“好,陛下有事去處理吧,我在這里等著你,只是身體要緊,也不要議事議的太久了。”
虞愿自然也察覺出了些什麼,不過并未挑明,只是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
越極不徐不疾出了鳳儀宮,等到坐上鑾駕后,便命抬著鑾駕的小太監加快速度,沒一會兒功夫便到了崇德殿。
這一路上,他實在癢得受不了了,便暗中刺激了一下穴位,使得身體暫時麻痹了這種非人的折磨,這才強撐著帝王威儀,不至于失態。
顏如玉此時已經在崇德殿內等候許久了,他心里也有些忐忑。
陛下不是說一直在閉關修行嗎?怎麼忽的秘密召見他?他一時間想了多種可能,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都梳理了一遍,靜靜等候皇帝到來。
當看到面容消瘦了許多且顯露著一股病態的皇帝,顏如玉心里有些震驚。但很快便收斂了表情,微微低下頭站在原地行了禮。
此時他的心里也是有些亂的,陛下先前到底是閉關修行為國祈福去了,還是因為生了重病,不適宜為外人所知,所以在宮中養病呢?
還是說,先前一個月,陛下根本就不在宮中?這個大膽的想法,讓顏如玉心跳加速了幾分。
“朕閉關這段時間朝堂上發生的事,顏卿怎麼看?”越極端坐在椅子山,看著顏如玉問道。
顏如玉瞬間斂了神情,雖然不知道皇帝問他這些事是什麼意思,但還是一一分析了起來。
皇帝閉關這段時間,朝堂內外確實都發生了幾件事,顏如玉不曾參與皇后與朝中重臣的暗中較量,但卻對情勢看得清楚,中肯的說出自己的看法,隨即靜默不語。
越極聽了顏如玉說的,也沒有說話,只是雙眼半闔思索著什麼。
他自然是知道離開信都的這段時間,朝中有人不老實的。如今看來,這些人的膽子,倒是比他想的還要大些。
又問了幾件事以后,越極便讓顏如玉回去了:“朕出關的事,莫讓任何人知道。”
“臣明白。”顏如玉行了禮,退出了殿外。
回去的路上,顏如玉閉著眼回想著皇帝問他的那些問題,淺淺一嘆,這朝中,怕是很快就要有大風雨了。
而越極在顏如玉離開以后,立馬便叫孫福備了水,自己匆匆進入內室除去衣物,就發現前不久還血肉模糊的身體,此時已經結了痂,只是身上那一道道暗紅色的痕跡,依然清晰可見。
如今他身體的外傷好了,可是內傷卻還是存在,鈍痛的五臟六腑無時不刻都在提醒著他,莫要忘了殷城之事。甚至,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流失著。
這并不是個好現象,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他指不定連祚兒成親的那一日都等不到了。
只是目前,這種情況該如何扭轉,越極一時之間也沒個頭緒,索性先不去想了。
但如果他的注定和父皇那般早逝,那也一定要安排好了夙夙和祚兒,為他們掃清所有障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