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萬一那地方有不少像孫福提到的發狂野獸,更是要引起注意,不能不管不顧。
孫福應了,又問道:“那陛下,姜家幼子一事您看該如何處理?”
想到虞愿告訴他說,這姜家子極有可能被早已被他下令賜死的柳氏之子越渺附了身,害怕其身上也存在著詭異之處,越極便對孫福道:“將那小子帶來。”
他倒要看看,區區一個已死去多時的幼童,就算奪舍復活了,又能有什麼能耐?
越極素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是個仁君。在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可以冷眼旁觀他那些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死于宮闈斗爭。
雖說他只是冷眼旁觀,但眼睜睜看著那些年幼的孩子因各種緣由丟了性命,任由他們的母親哭得撕心裂肺狀若癲狂,這又何嘗不是冷酷無情的表現呢?
等他登上皇位,面對不安分的宗室,在外人看來又何嘗不是冷血且殘忍的?
前世能在藩王之亂中將所有參與謀反的藩王連根除了,任憑朝臣和其他宗室求情也不曾動搖斬草除根的信念,更何況如今?
越渺若是真的附身在旁人身上,那他便碾碎了這小子的魂魄,看他還如何獲得重來的機會。
此時的姜府一片愁云慘淡,府里大大小小的孩子都病了,像是失去水分變得發黃發蔫的植物,一個個的軟在床上,慘白著小臉,滿臉的死氣。
唯有姜懷瑾,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像是天真不知事,墊著腳尖要去看奄奄一息的妹妹。
“懷瑾,出去玩,不要打擾你妹妹休息。”
姜夫人已經有些憔悴的過頭了,看著這個全府上下唯一安好的孩子,心里卻是生出了懷疑。
現在這孩子,真是自己的懷瑾嗎?哪怕他很懂事,很懂得尊老愛幼說漂亮的話逗笑家中老人,可姜夫人也覺得對他生出了隔閡。
他和握瑜一向最是要好,可是最近兩個月握瑜不喜歡靠近他了,然后,握瑜就病了。接下來,是她的長子,以及府上的其他孩子。
姜夫人渾身泛冷,如今這個用黑洞洞的大眼睛盯著自己看的,到底是誰?
姜懷瑾卻似乎沒聽懂她說的話,只是歪著腦袋看了看她,便蹲在原地不動了。
一個小丫鬟忽然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對姜夫人說道:“二少夫人,宮里的孫福公公來了,老爺和老夫人叫您帶著瑾少爺過去。”
“宮里怎麼來人了?”姜夫人一驚,目光看向自己的次子,卻見他眼中的兇光一閃而逝,那絕對不是一個三歲孩子該有的目光。
就在姜夫人還站在原地不動時,又有人來催了,她也只得和丫鬟婆子交代了幾句,抱著姜懷瑾去了正廳。
正廳里姜家老老小小齊聚一堂。而那位筆下身邊的總管太監正笑呵呵地和姜老太爺說著什麼,見姜懷瑾被抱了過來,便打住了話題。
“既然人來了,那咱家也不多留了,還得帶人回宮復命呢。”孫福說著,便讓小太監去抱姜懷瑾。
姜懷瑾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掙扎著大哭起來:“我不去我不去,救救我,娘,你救救我!”他一邊大哭一邊死死扯住姜夫人的衣袖,拽得她一個趔趄險些摔了。
“喲,瞧把這孩子嚇的,陛下召你入宮,那是多少人求不來的好事,怎麼還哭起來了?”
孫福皮笑肉不笑的往前一站,那姜懷瑾忽然不哭了,指著他嫩生生的大罵了起來:“閹狗,死太監,這好事你怎麼不要?”
“咱家天天侍奉在君王之側,這福氣自然是夠夠的。”孫福似乎對這孩子罵他的話沒有半點反應,還是保持著笑嘻嘻的模樣。
而一旁姜家的老老小小卻已經嚇得夠嗆,這孩子怎麼回事?平時看著那般乖巧,到底從哪里學來的罵人的話?這位雖是個太監,但也是在陛下身邊貼身伺候的,得罪了他,姜府以后可怎麼辦?
“孫公公恕罪,小子無狀,失了禮數,實在是抱歉。”姜老爺子趕忙道歉道。
“哎,免了。”孫福也沒說其他的,只是看了眼已經被小太監牢牢抱在懷里的姜懷瑾,轉身便往外走:“咱家還要回去向陛下復命,便不打擾了。”
孫福很快便帶著姜懷瑾入宮了。一路上,他一直很安靜,只是時不時看一眼沿途見到的東西,似是在懷念什麼。
“陛下,人已經帶到了。”
走到一處偏院僻靜的角落,孫福將姜懷瑾放了下來。
越極緩緩轉身,看著這個有著三歲孩童的身體,里面卻是一只惡鬼怨魂的孩子,只一眼,便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
“都退下去,無朕傳召,不得擅入。”
等到孫福帶人離開后,越極看著面前這個占人身軀的怨鬼,冷笑出聲:“自己出來,還是朕揪你出來?”
“不出來,我的身體,好不容易尋到的。”這孩子語氣忽然變得鬼氣森森:“皇兄,你殺了我,你又殺我,你的孩子,也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嘿嘿……”
越極聽了這話,果然有些怒了,前世今生,虞愿和孩子,始終是他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