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屬實有些難受,加上他的身體一向不怎麼好,這會兒更是顯得有些困頓。
虞愿朝在一旁伺候的宮女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去準備冰塊,自己陪著越極坐在軟榻上。
見越極似乎是尚未睡醒的樣子,虞愿想到他的身體不怎麼好,也是在心底淺淺嘆了口氣。
前世一入宮,她因自己處于陌生環境而有些不安,自顧不暇,哪里還能顧及越極?反倒是他時常來她宮里陪著她。哪怕兩人互動很少,也不曾有過身體接觸,卻也給了她極大的安慰。
宮女很快端著盛有冰塊的特制玉盤回來了,虞愿看了看冒著絲絲寒氣的冰塊,對越極道:“陛下,要不你先上床休息下,我也好幫你敷眼睛?”
“好。”越極本來就打算在她這里短暫休息,見她提了出來,也沒有反對,在床上和衣躺下。
被切割成兩指寬的冰塊整整齊齊碼在冰盤里,虞愿凈了手拿起一塊,用千年冰蠶絲嚴嚴實實包裹起來,輕輕放在越極眼睛稍稍往下些的位置,又如法炮制,將另一塊冰塊也敷在了他的眼睛上。
冰敷時間不宜過長,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冰塊就被拿走了。
越極沒有睜開眼,眼睛上的冰涼不再,他也只是對虞愿說道:“今日命婦入宮,遇事莫要慌亂,你始終要記得,你是母儀天下的皇后,沒人能給你委屈。”
“我明白。”虞愿輕輕給他按摩著眼睛周圍的肌肉,聽了他的話心里卻有些澀澀的難受。
是啊,她是皇后,沒有人敢讓她委屈。可是偏偏,前世他給了她最大的委屈,讓她母子分離而不知緣由。
心里想著事,本該按摩著越極眼部的雙手卻不知不覺往下移,從用指腹輕輕按摩眼部變成了揉搓他的臉。
越極感覺到不對,緩緩睜開眼,眼睛看著虞愿還在揉搓他臉頰的雙手,一時之間有些不知說什麼是好。在他面前做著事還敢走神的,也就唯有虞愿一人了,她的膽子還真是大得很。
“皇后,朕的臉你揉的可開心?”越極冷不丁開口,險些嚇了虞愿一跳。
她急忙看向自己手摸著的地方,卻發現自己的雙手五指并攏揉著越級的臉,一時之間倒不知該收回手還是裝作無事繼續按摩。
“能觸摸陛下龍顏,是我之榮幸。”虞愿面不改色地將雙手收回來,只是耳朵尖微微有些發燙。
還別說,越極這時候的肌膚真水靈,皮膚真好。
“即使如此,那皇后為何不繼續?”越極唇角勾出個帶著幾分涼意的笑容,讓虞愿頭皮有些發麻。
“這……”她要怎麼說?“陛下的龍顏,日后我還有無數機會直面并觸碰,今日是我失了分寸。”
“罷了,索性你也只是個半大孩子。”越極不再與她計較,再次閉上了眼。
“朕乏了,在這里淺睡片刻,你不必在這里候著了。”
見這件事就這麼輕輕揭過,虞愿也不再多言,為他蓋好被子,放下帷帳后離開。
“殿下,各位命婦已經在正殿候著了。”照溯見皇后出來,上前壓低了聲音說道。
命婦們早早就入了宮等候拜見皇后,只是陛下突然來了殿下這邊,便也只能一直讓命婦們等著了。
而實際上,皇后遲遲不來,已經讓諸多命婦心中各自猜測開了。
按理來說,這是皇后殿下大婚后她們初次入宮拜見,怎麼說皇后也該重視起來才對。
可現如今,皇后卻晾著她們一大群人遲遲不現身,也不曾派人來給出個解釋。難不成,她這是一入宮就想著給她們下馬威不成?
那些臣妻命婦倒是不敢將猜測和不悅表露出來。不過年長些的皇室大長公主和宗室親王妃們卻幾乎是要將不滿意顯露在臉上。
皇后不過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僥幸登了后位,便不將她們這些宗室親眷放在眼里了?
就算她是母儀天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她們這些長輩見了她按禮數也要行禮,可她也當明白什麼是尊老敬老,什麼是規矩體統!
絕大多數命婦按照品階站在廊下等候。唯有少數白發蒼蒼的宗室王妃和公主被賜了坐奉了茶。
坐在最前邊,面容蒼老而清瘦,滿頭銀發的莊淑大長公主拄著雕有鸞鳥頭的拐杖,不輕不重的敲擊了一下地面。
地上鋪著厚地毯,拐杖碰及地面的聲音并不大。但足以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大長公主可是有哪里不適?”在這邊伺候的照溯見狀,不徐不疾給莊淑大長公主行了禮,面色恭敬地問道。
“老身一把老骨頭了,坐得久了,渾身不舒坦。”莊淑大長公主干瘦得只剩下一層滿是皺紋的皮,一雙眼睛被耷拉下來的眼皮遮了大半,讓她看著有些刻薄。
“這便是奴婢的錯了。”照溯面上帶著微笑,歉意地再次朝大長公主行了禮,命人拿了幾方軟墊過來,給上了年紀的命婦們墊上,卻對皇后遲遲不來一事絕口不提。
莊淑大長公主見這婢子居然敢故作不知,也不好在這時候發作,只是哼了一聲,閉上眼睛養起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