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我害怕蛇……”
漁村屁大點地方,嗓門稍微一大,全村人都聽得見,這下都知道花兒家的二嬸讓幾條蛇,還有小崽子們鬧著玩的把戲嚇出了毛病。
“裴晏之,是你干的?”晏長風一聽說人家是被蛇嚇到,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
裴晏之眼珠子一轉,朝她娘人畜無害地展開天真爛漫的笑容,“是啊娘,我替花兒出氣呢,我做得對嗎?”
晏長風經常拿捏不準這崽子是真天真還是叫他爹教歪了。裴二公子自從閑賦在家,人就越活越回去了,要麼跟親兒子爭風吃醋,要麼陪兒子一起上房揭瓦,完了再陪著兒子一起跟她使用眼神必殺技,言語討好技。
裴晏之在他爹的各種拿捏技能熏陶下,那是見人拿人,見鬼捏鬼。有時連晏長風這個老江湖也會被他糊弄了。
她“哦”了一聲,“那你這氣出了嗎?”
裴晏之有些吃不準她娘是什麼路數,“應,應該是出了吧,以后只要她再欺負花兒,我就嚇她,欺負一回我嚇唬一回,她還能不長記性?”
倒是還挺有邏輯,晏長風笑了笑,反問:“那她要不長記性呢?”
裴小少爺顯然是深思熟慮過了,不假思索道:“那咱們就把她接到咱們家里來,不再受她那叔嬸的氣。”
“接?她是咱們什麼人,允許你說接就接呢?”
裴晏之沒想到這一層,他的那些表姐表妹們經常被接到家里來小住,他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她沒了爹娘,原該是自由身,怎麼就不能來呢?”
“沒了爹娘,但是有叔嬸,人家叔嬸養了她這麼多年,已經是一家人,他們若去官府告咱們強搶人家孩子,你說得清嗎?就算說得清,你想過花兒是否為難麼?”
裴晏之陷入了沉思,花兒的二叔對她還算不錯,花兒那麼重感情的人,恐怕不會說走就走。
“那,那她不是還有長記性的可能嗎?我瞧她嚇得不輕,肯定害怕,害怕了就一定有用。”
“那你可能在這里住一輩子替花兒撐腰?”晏長風又問。
裴晏之也不知道,“咱們不能在這里一直住嗎?”
晏長風說不能,“住在這里一是想讓你爹靜養幾年,二是想讓你體驗不同的生活,知道各階層的日子是怎麼過的,等你過了五歲就要拜師啟蒙,咱們就搬離漁村了。”
“那,那我確實是欠考慮了。”裴晏之很懂得知錯認錯,“可是娘,那樣不講理的壞女人,不用這樣的法子對付根本不行的。”
晏長風笑,“那你告訴娘,你還想過什麼法子?”
“想過打她教訓她。”裴晏之很坦然,“娘你說的,有些人骨頭賤,就得打才好使,可我現在功夫不行,人又小,起不到震懾作用,我又不想麻煩葛叔他們,所以就采用裝神弄鬼戰術,也算是智取對不對?”
晏長風笑出聲,她就知道,裴二那家伙教出來的必是人精。她摸摸這鬼精靈的頭,“是不是對的,你得自己去驗證,人嘛,不可能做到算無遺策,經驗都是一步步積累的,這件事既然是你挑起的,那就你自己去解決,如何?”
裴晏之點頭,“好吧娘。”
他答應得痛快,其實心里并沒有解決的辦法,打不得罵不得,道理也講不得,還能如何?
對了!他猛然想起來花兒她二嬸說過什麼童養媳?是不是花兒成了他家的童養媳,就是他們家人了?
不過他吃不準到底行不行,就先去征詢他爹的意見。
裴修聽了兒子的錦囊妙計,差點兒沒笑出聲,“你可知童養媳是什麼?”
裴晏之搖頭,“我這不是問您來了嗎。”
裴修解釋:“你娘是你爹我的媳婦兒,媳者妻也,童養媳就是打小養在身邊的未來妻子。”
“啊?”裴晏之仔細想了想,反問他爹,“那如果讓您打小養著我娘,您愿意嗎?”
裴修被問愣了。童養媳顯然不是單純養著媳婦兒這樣簡單,其實是對女子對妻子的一種身份上的貶低,可單純說養著他家媳婦兒,他確實挺樂意的。
“從感情上我是樂意的,但從理智上我不行,童養媳對姑娘而言不是什麼光彩的身份。”
裴晏之又想起花兒她二嬸說的,童養媳都要干苦活,確實不是什麼好身份。
他又犯了難。
“爹,比起讓花兒在他們家受苦,當咱家童養媳似乎傷害性更小吧,起碼咱們不會虐待她,身份上的缺陷咱們不在意就好了。”
裴修嚴肅道:“這麼說,你認定她做你將來的妻子了嗎?”
裴晏之點頭,“我可以啊,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裴修有些哭笑不得,五歲的娃娃知道什麼是妻,無非是覺得男女感情好就可以為妻。
他引導說:“或許,你可以認她做妹妹,或者讓你娘認她做干女兒,這都算是身份上的庇護,只是她不算咱們家的人,將來跟她叔嬸還要有牽連。”
裴晏之皺眉想了想,“那我認了她做妹妹,是不是將來就不能再娶她為妻了?”
“理論上是如此。”裴修說。
“那不成。”裴晏之覺得不妥,“萬一將來我們倆想成親了那不是沒有退路了?”
裴修忍不住笑,“你想的倒是挺周全,可周全了就會陷入兩難,爹幫不了你,你自己想個萬全之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