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風:“……”不愧是小柳。
“說來也是命。”牧央回憶往事不由笑起來,“我身無長物,學徒期又沒什麼錢可賺,我為了還錢,只好拼命學醫,因為有了給人看病的資格,才有錢賺,就這麼誤打誤撞的,我就出師了。”
晏長風跟著笑起來,“那小柳可是你的貴人,不瞞你說,我要這方子與小柳有關。”
“那我哪里還好意思要您的錢?”牧央慷慨擺手,“既然與我師妹有關,幫忙是理所應當。”
許諾出去的怎麼好收回來,晏長風道:“就當我給你將來成親隨禮了吧。”
牧央:“噗——”
外面聚集的百姓逐漸散去,盛安跟林掌柜一人扛著一塊牌子進了鋪子。
“晏東家,給您添麻煩了!”盛安點頭哈腰地朝晏長風告罪,“這牌子您千萬收下,要放哪,我給您扛過去?”
“放到后院吧。”晏長風道。
盛安:“好嘞!”
晏長風跟著去了后院,等盛安放下牌子,問道:“盛安啊,你晚上可有空閑?”
“空閑有啊!”盛安放下牌子擦了擦汗,“我現在是個大閑人,隨叫隨到,晏東家您有什麼吩咐只管開口。”
晏長風點點頭,“今晚你來藥鋪抓藥。”
“抓藥?”盛安腦子快速轉著,“晏東家,我父親已經‘藥到病除了’,尋什麼借口來?”
晏長風道:“你待會兒再拿些藥回去給侯爺吃下。”
盛安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又沒完全明白。不過他隱約意識到,裴夫人似乎在給他機會,他想也沒想就答應:“成,我一準兒來!”
晏長風心說,這人或許可一用。
盛安拿了牧央給的藥離開,回家就下到了飯食里喂給老爹。他沒有絲毫猶豫,倒不是不把親爹的命放在心上,是他知道晏長風是正派之人,跟這樣的人往來,完全不需要擔心她會使陰招。
人跟人之間,甭管是利益往來還是交朋友,表現得信任一些比處處提防更能給人好感。防人者,也會被人防,有些作用是相互的。
靖安侯吃了那藥沒多久就有了虛弱之象,面色虛白,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整個人一副要活不起了樣子。
盛安大概明白了晏長風的用意,今日他在藥鋪外一通嚷嚷,本想討好,誰知一激動說過了頭,恐怕給人家招了眼。
于是入夜后,他火急火燎地跑去清風堂敲門,“開門開門!我父親又不好了!牧郎中,救命啊!”
門敲了半天,惹了附近的狗一通狂吠后,藥鋪才開門。
林掌柜問:“我們藥鋪關門了,請問您有何事?”
“何事?我父親好了沒一天就又不好了,可見柳家出身的郎中也不過如此,我再來請一副藥,若再不好,我就只能找別家了!”盛安語氣不善道。
“您瞧,我就說這世上沒有藥到病除那回事,所謂病去如抽絲,急不得。”林掌柜一邊讓開門,“您請進吧。”
盛安怒氣沖沖地進了門,待看清屋里的人,登時愣住,連做戲都忘了。
“蜀,蜀王殿下?”
盛明宇放下茶盞,朝盛安笑了笑,“坐吧,找你來聊聊。”
恐怕不止聊聊。盛安明白,蜀王肯花時間來見他,必定有事情要他做。
他求之不得,他忙活這半天,把手上最強有力的一副牌打出去,就是為了巴結裴大人裴夫人,以及背后的蜀王。
如今不過兩日,蜀王殿下就肯見他,這無疑說明他這一步棋走對了!
“蜀王殿下折煞我了。”他規規矩矩坐下,屁股只敢坐在椅子邊沿,“您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就是。”
“我很好奇,”盛明宇說,“你是如何知道安陽侯販私鹽的?”
盛安惶恐:“您,您都知道了!”
“少跟我裝。”盛明宇掀著眼皮子睨視他。
“哎!”盛安擦擦腦門兒上的汗,老實交代,“不敢瞞蜀王殿下,我是做生意的,從一些生意道上知道了馮森涉足販賣私鹽。”
盛明宇:“你做什麼生意?”
“呃……”盛安尷尬地笑了笑,不敢說。
“販賣西洋物件吧。”盛明宇冷哼,“混賬東西,坑了爹坑了兄長,自己倒是安然無恙?你很有本事嘛。”
盛安連滾帶爬地跪下來求饒:“求蜀王殿下放我一條生路,我盛安今后為您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你重罪在身,又出賣父兄,如此膽大妄為,如此背信棄義,我豈敢用你?”盛明宇反問。
盛安指天誓地表忠心,“我盛安今后若敢背叛蜀王殿下,就讓我一輩子沒錢,頓頓討飯吃!”
盛明宇差點兒笑出聲,聽得出來這是毒誓了。但一個毒誓還不足以讓他完全相信,或者說,一個貪財小人,只要用他,戒心就不能放下。
“起來吧。”盛明宇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你重罪在身,我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至于出賣父兄的背信棄義之舉,你有你的理由,也有你的報應,我管不著。”
這話盛安聽來汗顏,他拼命表忠心,但人家蜀王并不在意。蜀王愿意給他機會,是認為他可用,忠心固然好,背叛了人家也有本事挽回,倒是他自己,卻會遭到報應。
盛安并不想當個背信棄義之人,他賣兄賣父,是因為父兄也不把他當成血濃于水的親人,一家子人各自打著算盤,為了利益誰都能出賣。
既然如此,他當然要為自己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