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是大長公主的壽辰,壽辰前兩日,姚文媛不聲不響地回來了。
姐妹們一相見,都驚呆了,姚文媛也有了身孕,看起來得有五六個月大了。
姚文竹喜道:“天啊,你跟妹夫你們……你有了喜事怎麼也不來信說一聲!回來也不提前打招呼,你大著肚子做什麼要跑回來呢?”
姚文媛嫌她大驚小怪,“沒身孕的時候你們念叨我,有了怎麼還念叨,不高興我回來那我走了啊。”
“你個丫頭就生了張欠嘴!”姚文竹拿手指戳她腦門兒,“這不是關心你嗎,舟車勞頓的再有個閃失怎麼辦,妹夫呢,他沒陪你回來?”
“能有什麼閃失。”姚文媛拿下巴指著晏長風,“那野丫頭孕期什麼沒干,不是也好好的,季臨風走不開,我一個人回來待產。”
晏長風笑起來,“有日子沒叫二表姐刺兒兩句,還怪親切的。”
“可說呢,叫人又愛又恨的。”姚文竹對如今的姐妹關系很是欣慰,這都拜長風丫頭所賜。她拉著妹妹問東問西,問婆家如何,問妹夫有沒有納小,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
姚文媛一邊不耐煩一邊有問必答,“自從季家老二死后,我那婆母就沒咒唱了,叫我收拾得老老實實,季臨風才不敢納妾,給他都不要,我不想在蜀地生產,那地兒沒有好郎中,萬一生產不順我就撂那了。”
“這倒是。”姚文竹也覺得妹妹回來待產是對的。
“恐怕不止回來待產吧?”晏長風猜她不會單純回來生產,真怕生產不順,接兩個太醫去蜀地就是。
姚文媛沒否認,“主要為了后半輩子的前程,儲位不定,我們姚家前途未卜,我哪能安心待產?季臨風叫我回來勸一勸父親別犯傻,他說必要的時候,征南將軍府隨時待命。”
姚文竹驚訝得吸了一口氣,這是,這是要動用武力爭位嗎?
“眼下應該到不了這一步。”晏長風道,“寧王沒有動武的資本,他只能玩點陰的。”
姚文媛:“我也是這麼想,但總要表一表態。”
“現在的問題是父親油鹽不進。”姚文竹愁道,“我跟文庭該勸的都勸了,文媛也沒少來信勸,沒用啊。”
“那也得勸。”姚文媛看著晏長風,眼中有征詢之意,“實在勸不動,就只好叫姚文庭提前繼承侯府了。”
姚文竹驚得說不出話。提前繼承,那不就是……弒父?
皇位爭奪就是這麼殘酷,立場相對往往是你死我活。坦白說,晏長風也有過這樣的念頭,包括安陽侯府,也可以讓嫣姐兒提前上位,但這是最極端最沒有法子的法子,不到走投無路不會考慮。
“外祖母生辰那日,蜀王會來府上,他會跟大舅舅談,且先看看如何再說。”晏長風道。
姚文媛便明白了,裴修跟蜀王大約是有勝算的。
大長公主壽辰當日,晏長風跟裴修先行到了德慶侯府,去世安院拜壽。
許久不見,大長公主老態更顯,但精神氣兒不錯。她跟兒孫們笑呵呵地聊著家常,看見裴修來了也沒有表現出不高興。
裴修對她而言是徹頭徹尾的背叛者,換做一般耐性不夠的,大約早就丟茶碗攆人了。
“霽清如今公務繁忙,你能過來是有心了。”大長公主打量裴修,“你這氣色越發不濟,連柳家人也束手無策嗎?”
裴修頷首,“生死有命。”
大長公主不由可惜,裴霽清是個難得的人才,卻是命不長久,天妒英才。如此蜀王上位,就又失了一重保障。
開宴之前,蜀王帶了賀禮前來拜壽。
大長公主很是驚喜:“沒想到蜀王親來,我今日的壽辰就算沒白過。”
“姑祖母這是點我不常來啊。”盛明宇看了看一旁站著的德慶侯姚啟年,笑道,“如今不同往日,姑祖母在后宅享天年,我怕擾了您老人家的清靜,但一家人的心在這,丟不了。”
大長公主瞧了眼兒子,笑道:“你這心啊我收下了,今日既然來了,就吃好喝好,不過府上廚子換了人,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都知道蜀王今日有備而來,大長公主擺出了不過問的姿態,只管跟兒孫們說笑。
而盛明宇進了姚啟年的書房單聊。他沒有過多廢話,開門見山道:“不瞞侯爺,本王今日過來是為爭取侯爺的圣祖令。”
“承蒙蜀王殿下瞧得起,但道不同不相為謀。”姚啟年態度十分堅定,“這些日子兒女沒少勸,道理我都懂,如今三位皇子中,唯有蜀王堪當大任,若非迫不得已,我當然也想扶明君上位,只是蜀王殿下對世家貴族態度不甚友好,我這心里沒底。”
盛明宇:“侯爺想要什麼底,不妨直說。”
姚啟年擺擺手,“成王敗寇,我德慶侯壓錯了一回,受到重創,怕是難有往日興旺,不求眼下東山再起,但求茍活,若子孫爭氣,一兩代后或許還能起來。”
盛明宇詫異地笑,“本王好像從來沒有為難過德慶侯府吧,也從未說要廢了誰的爵位,侯爺如何來的危機感?我不是那樣睚眥必報的小人,何況我跟府上的兄弟姐妹關系都不錯,后面自會扶持,相反寧王若上位,侯爺才要擔心子孫前程才是,遠了不說,大姑娘二姑娘就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