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伯以為挑動幾個世家一起逼問,晏長風一個女流之輩在重壓之下就會露出馬腳,就算沒有馬腳可露,也會被唾沫星子噴的抬不起頭來。待她支支吾吾有口難辯之時,還不是屎盆子隨便扣。
誰知人家反手一個屎盆子先扣了過來,精準得讓他無話可說。
“武昌伯,”晏長風換了柔和的口氣,“伯夫人身受重傷,好容易保了一條命,我看還是先回府歇息的好,有需要我們小柳的地方盡管開口。哦,還有昌樂伯,府上老夫人年歲大了,摔一跤不是小事,若有需要的也別客氣。”
武昌伯跟昌樂伯的地位在北都城算不上顯赫,府上人如果生病,沒有招太醫的權利,更攀不上柳家。就拿今日伯夫人這情況說,若不是有柳清儀在,她定老命不保。
保了命還反咬一口,信口雌黃,武昌伯已然不占理。而晏長風還以德報怨,他但凡還要點臉就該閉嘴滾蛋。
“后面就不勞煩柳姑娘了。”武昌伯閉嘴也不服輸,反正夫人命已經保住了,一個柳清儀威脅不到他,“柳姑娘救命之恩本伯感激于心,但如果最終證明乃蜀王所為,我等也絕不善罷甘休!”
晏長風不置可否,目送幾位離去。
武昌伯將要出門時,柳清儀才給淮王處理好傷口。她跟淮王說:“拔箭傷了肩部筋骨,恢復極慢,會有病根,短期內胳膊會麻痹,也用不上力,殿下莫要心急,慢慢調理恢復。”
淮王年紀尚小,心智不堅,也沒經過什麼事,聽聞胳膊這樣嚴重,頓時慌了,“什麼叫麻痹啊,麻痹不能用力不就是廢了嗎?恢復又要多久?”
柳清儀回答:“殿下年紀小,筋骨恢復快,若能調理得當再勤加鍛煉,一二年就可見成效。”
淮王沒說話,那小仆先驚了,“一二年才見成效?這也太長了!耽擱這麼久,還能全好嗎?若是不能完全好又怎麼辦?”
柳清儀不解他為何問這樣已成定局的問題,“傷病在身,救治之下若不能完全恢復就只好接受,該如何如何。”
小仆的思維跟柳清儀轉不到一處,驚道:“你說得輕巧!敢情不是你廢了胳膊。”
柳清儀:“我廢了胳膊斷不會問廢了要怎麼辦的問題。”
小仆:“……”
武昌伯聽了片刻才離開,與昌樂伯道:“你可聽見了?淮王的胳膊是廢了。”
昌樂伯意會了他的意思,“是啊,可惜了,在皇家若是殘廢了,就什麼機會都沒了。”
“你我現在就進宮去。”武昌伯說,“白夜司幫蜀王刺殺寧王淮王,圣上多半包庇,咱們不能白吃這啞巴虧。”
鳳鳴宮中,吳循回道:“圣上,今日白夜司無人當值,亦無人用弩箭,這些箭必定不是白夜司所有。”
圣上:“你可有實證?”
吳循:“沒有。”
白夜司的箭出自武器局,造價雖高卻也不是不能復刻,一模一樣的箭根本拿不出實證,能否撇清端看聽的人信不信。
圣上將信將疑,所有證據都過于巧合,不能完全排除白夜司的嫌疑。不過,圣上也不打算發落,一來白夜司不能動,二來蜀王不能動。
“宋瑞,繼續查,務必抓到刺客活口。”他心累地擺擺手,“下去吧,朕乏了。”
圣上如果知道接下來要面臨什麼,大概不會這麼快放他們走,畢竟這幾個人還懂事體面,知道好好說話。
蜀王等人剛走,武昌伯與昌樂伯一并幾個世家中人一起來了鳳鳴宮,跪在殿外哭求圣上懲處白夜司。那哭聲比今日太子靈前的哭聲響亮多了,也不知到底是誰躺在棺材里。
武昌伯哭得最大聲:“圣上,賤內中箭九死一生,就只剩下一口氣了啊圣上,求圣上務必嚴懲兇手,為吾等做主!”
“求圣上嚴懲兇手,為我們做主!”
圣上本以為今日終于能清凈了,誰知道一波又比一波強,這一波險些把他哭走!
他不耐煩道:“陳德發去看看,怎麼回事!”
是,老奴這就去!“”陳公公小跑到鳳鳴宮殿前阻止,“哎呀小點聲!小點聲!這麼晚了,圣上要歇了,幾位是不是明日再來?”
武昌伯道:“若不能嚴懲兇手,吾等就長跪不起!”
“這何必呢伯爺!”陳公公真誠相勸,“真兇還沒找出來,圣上也沒說不懲處,您這一跪,倒顯得圣上不明事理了似的。”
“真兇難道不是白夜司與蜀王?”武昌伯道,“方才吾見蜀王與司夜安然離開,必定是圣上饒恕了,如此放任,吾等家眷就罷了,淮王豈不是白白廢了一條胳膊!”
陳公公一驚,淮王廢了一條胳膊?
圣上聞言也是一驚,驚得頭都不疼了,他指派內侍:“叫武昌伯跟昌樂伯進來回話。”
兩位伯隨后進得大殿。圣上問:“淮王是怎麼回事?”
昌樂伯是寧王舅舅,跪地道:“圣上,刺客只為殺寧王與淮王,寧王僥幸逃得一箭,淮王殿下肩膀中箭傷勢過重,柳四姑娘說他的胳膊八成是沒用了!”
圣上:“蜀王不是也中箭了?”
武昌伯道:“有人瞧見,蜀王是為柳四姑娘擋的箭,刺客很有可能是想刺殺柳四姑娘。”
殺柳清儀這話徹底打翻了圣上的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