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只管把屎盆子往國公府頭上扣。”伯夫人道,“明日咱們就進宮見端妃娘娘,讓她出面對付那丫頭,根本不需要我們出手。”
晏長風跟孟氏陰陽怪氣的寒暄幾句便去了大房,正瞧見馮嫣在練功夫。
半年不見,小丫頭個頭長了些,打起拳腳來像個小大人似的,咬緊牙攥緊拳,繃著一股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勁兒。
“丫頭,放松點。”晏長風上前出腳攻她的小腿。丫頭倒是挺有勁兒,但力氣懸殊太大,險些被她一腳踹跪下。
“哎呀,連你一招都接不住,我果然還是太爛了。”馮嫣擦擦額頭上的汗,請教道,“表姨,你為何叫我放松點,練武不就是要穩嗎,要穩就要繃緊啊。”
“要張弛有度。”晏長風教道,“當然你現在剛開始練,處處想做好,難免緊繃,練得多了自然就松弛了,況且,你是姑娘家,要以靈巧取勝,跟男人拼力氣,就好像方才你對上我,沒有任何優勢。”
馮嫣若有所思,“我知道了表姨,我再琢磨琢磨。”
晏長風摸摸她的頭,“去吧。”
姚文竹聽見動靜打屋里出來,見了長風喜上眉梢,“長風,這幾個月你可把我擔心壞了——呀!你這肚子,是有喜了嗎?”
“看來是瞞不住了。”晏長風還指望著再穿兩個月的男裝。
“你人太瘦了,小腹恨不能凹進去,如今稍微突出就很明顯。”姚文竹扶著她的胳膊往屋里走,“你倒是要瞞什麼,這不是好事麼?”
“我還有生意忙,出門在外穿男裝方便。”晏長風進屋坐下問道,“武昌伯夫人來做什麼,你可知道?”
姚文竹看了看院外,謹慎地關上門,才道:“還不是為了儲君的事,先前成家想要皇孫為儲,太子妃來了好幾回,就為了說動安陽侯支持皇孫,武昌伯一早就不支持蜀王,他是顆墻頭草,之前倒皇孫,現在八成要倒寧王。”
寧王是十皇子,據說他是個無能草包,又沒有什麼勢力,明顯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倒他做甚?難道就為了惡心蜀王?
“圣祖令四缺一,倒的確能惡心蜀王。”晏長風撓撓額頭,“武昌伯跟安陽侯,針對的都是宋國公府,再具體一點,是針對我跟裴二,他們的籌碼是什麼?”
“我只知道端妃。”姚文竹說,“你那婆母與端妃曾經是手帕交,因為原先端妃不受寵,所以往來不頻繁,現在他們想推十皇子,必定要利用端妃的身份。”
皇后被禁足,正適合后宮搞事情,如果端妃能混出頭,那倒確實對寧王有利。
“對了長風,”姚文竹問,“祖母那邊也支持蜀王嗎?”
“我不能十分確定。”晏長風說,“但也找不出外祖母不支持的理由,她應該不會支持寧王跟皇孫。”
姚文竹:“可她也沒有十分支持蜀王的理由,對麼?”
“對。”晏長風拿不準的地方就在此,“她老人家今時不同往日,大概也不會再參與哪一方來爭位,可她不參與,大舅舅就成了未知數。”
姚文竹思索道:“我明日回去探探口風,可能的話,我來勸父親。”
晏長風點點頭,“也好。”
回到國公府,晏長風找來王嬤嬤,詢問這幾個月的家事。
王嬤嬤把家里的賬本交給她看,“世子夫人,這是這幾個月的賬,您過目。”
晏長風翻看著賬本,一邊問:“嬤嬤,母親離開了莊子,家里可知道?”
“少了一個大活人,自然知道。”王嬤嬤說,“起初不知道她是自己走的,因為那場亂子,莊子上沒了好幾個人,咱們沒敢把消息放出去,只怕夫人是被人擄走了,或者死在什麼地方了,直到上個月,才聽聞她是去了武昌伯府,還四下編排咱們虐待她,老夫人先前精力不濟,懶得分辨,就隨她去了。”
跟晏長風猜想的差不多,“嬤嬤,你跟了夫人好多年,可知她與端妃交情如何?”
“夫人與端妃?”王嬤嬤似乎許久沒提到這個人,有些意外,“夫人與端妃是手帕交來著,兩家交情頗深,不過后來不常走動了。”
“為何?”晏長風直覺這里頭有事,不是大表姐說的因為端妃不受寵那麼簡單。
王嬤嬤遲疑了片刻,“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罷了,現在也沒什麼不能說的,當初端妃與公爺是一對兒來著。”
晏長風翻看賬本的手一頓,心里涌上一股看熱鬧的激動之情。好家伙,這往事有點兒話本子那意思了啊。
“是議親了嗎?”
“本來是要議親了。”王嬤嬤有些難以啟齒,“結果被夫人橫插一腳,夫人當時本是要低嫁,夫家都選好了,可她不甘心,端妃與她出身差不多,卻能嫁國公府世子,她也就生出了高攀的心,就制造了個誤會,讓端妃與公爺離心。”
這倒是趙氏能干出來的事,這女人一輩子致力于迫害宋國公的女人。
“端妃當真就誤會了,心灰意冷之下,就代替家中姐姐進了宮。”王嬤嬤嘆氣,“不過事實證明,端妃的選擇也沒什麼不對,公爺不是什麼長情的人。”
那倒是,端妃如果在國公府,怕是要被宋國公那一堆女人耗死。
“多謝嬤嬤告知。”晏長風聽完故事也看完了賬本,“家里最近入不敷出,全靠祖母的私產撐著,祖母拿了多少出來你回頭叫賬房給我個確切數字,我來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