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過來道,“殿下,恐怕要緊急跳船。”
“跳,跳船?”太子懵了,這天寒地凍的,離開大船豈不是要凍死?
裴修卻不給他考慮的機會,即刻吩咐太子近衛:“快,護著太子上小船,如果他們投雷,在船上必死無疑。”
話音剛落,便聽后方“轟”地一聲響,位于太子大船后面的一艘船頃刻濃煙滾滾。
太子的魂兒登時嚇飛,顧不上天寒地凍了,恨不能即刻跳船,“快快,上小船!”
大船上一共攜帶兩艘小船,最多能裝不過百人,幾乎是杯水車薪。
裴修讓太子與近衛先行,再讓不通水性的上船。這種時候人人都不想通水性,一個兩個都往船上擠。
“你明明會水!”
“你給我下去!”
“我不會水啊救命,讓我上船!”
一船的人往小船上擠,兩艘小船眨眼功夫就擠滿了。
這時聰明的干脆跳水快跑,心存僥幸的還試圖往船上擠,擠不上去就將船上的人拉下來,打得不可開交,導致兩艘船半天沒能動。
“大膽混賬!誰讓你們上本宮的船!都推下去推下去!”
太子命人將試圖擠上他的船的多余人都推下去,一邊吩咐船手開船,“快走啊蠢貨!”
禁軍總指揮宋瑞與裴修相熟,他朝太子道:“裴大人還未上船。”
太子這才想起來不見裴修的人,他環顧四周,除了搶船的就是跳船的,哪里有那病秧子的身影?
按說裴修是要緊的,不能丟下,可眼下水面上濃煙滾滾,后面幾艘船相繼炸毀,再也耽誤不起。太子只想保命要緊,也就顧不上一個裴修了,“先走先走!”
宋瑞皺起眉頭,一邊是事關社稷的太子,一邊是國之棟梁裴大人,委實難以取舍,可也不得不舍,萬一找不到裴大人,太子也耽誤了,那就徹底完了。
他忍痛下令:“走!”
裴修早就下了水,活捉到了捅船底的那個叛賊。他掐住此人的脖子逼問:“一共來了幾人?有多少火雷?”
這叛賊硬氣得很,不肯說。裴修將他的頭摁進水里,同時在水下猛踢他的腹部。水性再好的人也禁不住他這樣折騰,很快就堅持不住。
裴修將他拎出水面時捏住了他的鼻子。那叛賊渴望呼吸,嘴跟個蛤蟆似的呼哧呼哧,卻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又不肯說了。
這時裴修又將他的嘴摁下水,一口水嗆入喉嚨,這叛賊恨不能當場去死。
“唔唔……”
裴修見他受不住了,重新把他拎出水面,“快點,我沒耐心。”
叛賊七竅灌水,又喘又咳,艱難道:“一,一共十人,五只火雷。”
裴修抬掌把人劈暈,丟進了水里。
五只火雷,一共炸了四只,剩下一只大概是要炸太子的船,只是攜帶火藥的人被射死在了水下。如果恰好沒被射中,太子這一船人怕是兇多吉少。
此時水面上四艘船同時在燃燒,船上的禁軍或死或逃,水上漂著烏泱泱的人。
裴修追著太子的船朝岸邊游去。寒冬臘月泡在水里是酷刑,他體內的毒雖暫時壓制,但依舊怕寒,不過勉力支撐。
體力將要耗盡之時,他看見水面上出現幾艘漁船,皆向著大船燃燒的方向行駛。他猜想這不是自己人就是大皇子的人。
只聽漁船上的人朝著水面上的人喊:“前方何人?”
裴修立時確定,這是玄月閣的兄弟,大喊只是為了找他。他再提一口氣,朝著漁船游去。
玄月閣的兄弟皆收到了消息,知道閣主隨船去江南,沿途的兄弟們皆早早埋伏在水上,一旦有異動隨時可救援。
葛天此時在一艘漁船上,他奉命在山東地界查探消息,得了信兒后就來了德州府,沒想到真遇上了。
他方才已經確定,兩艘小船上沒有閣主,那麼就一定在水里。他夜視極佳,一雙眼在水面上來回巡視,最先發現了閣主的蹤跡。
“在那!快,快過去!”
葛天知道閣主怕寒,不敢耽擱,立即脫下棉衣跳入水中前去接應。
幸而他來接,裴修已然堅持不住,被他拖著才上了漁船。
“閣主,快穿上。”葛天用自己的棉衣包住裴修,“怎麼辦,要吃什麼藥?”
裴修披著棉衣緩過一口氣,搖頭,“沒事,不吃藥。”
柳清儀干預治療后,別的藥就不再吃了,只給了他一枚救命藥,但現在用不上。
裴修遙看水面,堅持游到這邊的人還有不少,道:“能救則救,只說你們是附近的漁船,聽見爆炸聲才過來救人,注意不要暴露你的臉。”
葛天:“我明白,閣主。”
上岸后,天已經大亮。
裴修與太子匯合,道:“臣幸得漁船相救,不知太子可安好?”
太子不安也不好,他走得匆忙,沒來得及穿厚衣,早已凍成了狗,要不是為了維護顏面,早就凍縮在一起,“本宮無礙,既然有漁民,就請他們去救人。”
五艘船,數千禁軍,游上岸的不過幾百人。太子看著水上慘狀,痛心疾首,“叛黨余孽罪該萬死!他們必在附近,宋瑞,速去查!”
裴修道:“殿下,當務之急是先找地方安頓。”
這麼長的時間,再傻的叛黨也早跑了,誰還等著太子去查?倒是太子自身難保,身邊只有幾百禁軍,還都成了落水狗,要殺他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