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不見心不煩地窩在馬車里閉目養神。
直到午時,他睡了一覺起來,太子的馬車終于出城。但新問題又來了。
午時城外的積雪已經被壓得泥濘不堪,又滑又絆腳。太子的馬車空間寬廣,一旦搖晃起來簡直是災難,他整個人在車里像個色子似的東撞西撞。
畢竟是出門打仗,太子沒有追究,直到他的馬車陷入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里,他整個人險些被甩出去開始,他忍無可忍了。
“怎麼回事!這是挑的什麼路!”
路上積雪太厚,本就不好判斷哪里有坑,哪里再藏塊冰碴子,被太子這一吼,周圍侍衛更不敢大意,只能更加仔細地探路。
裴修探頭出去往太子行進的方向看去,這條路平日還算規整,不見什麼坑洼,怎麼偏巧太子出征就“意外”層出?
可如果是人為,這樣小打小鬧地又有什麼用,莫不是為了攔截太子出城?
太子此行帶了八萬人,光禁軍就有五萬,確實有些威脅,可這似乎也不是理由。
太子本人沒想到這一層,只知道陸地不好走,因此當即決定改走水路。他其實原本就想坐船南下,弄一艘大船,平穩又舒適,跟原先那些風流皇帝下江南似的,這下可算如了意。
太子一行直奔通州,一路上磕磕絆絆的,直到天快黑才到通州渡口。準備了五艘大船,但裝不下所有人,只好分批走。
裴修并不想走水路,如此傳遞消息更為不便,他覺得太子不是什麼有福之人,跟著他總有要倒霉的預感。
因此上船之前他就聯系了附近玄月閣的兄弟,讓他們給沿途各地兄弟傳信,時刻留意沿途狀況,一旦有異動,務必想辦法通知各地官府。
晏長風這邊發現了不對勁兒。
這一路走來,她覺得行人還有商隊格外多,按說這個天氣不應該有這麼多人趕路。可除了人多,似乎也沒什麼其它異常,仿佛就是這些人在同一天恰好都要去北都。
夜里,她們留宿在一家最新建的驛站,今日驛站生意格外好,光商隊就有三個。
晏長風有心留意著,一隊是做藥材生意的,一隊做絲綢生意,還有一隊是販香料的。她聽三隊人的口音,幾乎都是南邊來的,交談間都是在聊生意,要麼罵幾句北地的破天氣,沒有任何異常。
回到房間后,她對柳清儀說:“我總覺得不對勁兒,你說呢?”
柳清儀倒是沒感覺,“驛站有商隊不是挺正常的?”
柳清儀不清楚大皇子的一些事,晏長風便簡單跟她交代:“我此行出來主要是為找二舅舅,他私下里在替那位運送補給。”
柳清儀一點就透,“你是說驛站里的那些商隊可能有什麼關聯?可他們這時候不是應該往南邊運嗎,怎麼反倒往北都運送了?”
“所以我說是異常。”晏長風在屋里踱步,一邊輕聲道,“難不成他們想圍攻北都?”
柳清儀眼睛微睜,“或許你說得對,如果是這樣,北都可否能應對?”
晏長風不知道,太子帶走了八萬兵,北都算得上空虛,但城內外仍舊少說有十幾萬兵,要攻打也不容易。大皇子在北都的勢力幾乎根除,單靠這幾個商隊又能如何?
“這樣,等夜深了,咱們還有陳嶺,分頭去查查他們的貨。”
柳清儀明白了,那些貨如果夾帶私貨,就完全能證明有問題。
等到夜深,三人分頭去查三個商隊。
晏長風查的是販香料的商隊,他們的貨皆存放在后院東南角,有兩個人看守。
不過看守差不多就是擺設,已經睡熟。因為這院子里停滿了馬車,大家車上都有貨,誰也不會去打誰的主意,況且每家都有看守,一旦有賊進來,大家彼此能互相提醒。
她悄聲靠近一輛車,背著看守用細竹條戳破一袋貨。袋子一破,先是聞到一股極濃的香味,細品之下,香味中似乎又摻雜著什麼別的味道。
她又接連戳了幾袋,聞多了之后,對香味逐漸麻木,而那股被香味遮掩的氣味就凸顯出來。
她能確定,是火藥。
回到房間后,三人坐在一起互相交換信息。
柳清儀:“我查的藥材,藥里摻雜了火藥。”
陳嶺:“我查的是絲綢,布料中藏了兵刃。”
這幾乎就能確定,這些商隊是要圍攻北都城。
可是,晏長風想,只靠商隊這幾個人又如何成事?
第224章 破城
是夜,北都城南門樓。
今夜職守城門的是個老吏,守了半輩子的城門,見慣大事小情,自覺城門樓這一畝三分地兒沒有什麼能逃過他的眼,因此心大得很,每夜職守必要抱上個酒囊,既能解乏又能驅寒。
喝得微醺之際,手下一個不懂事的小吏跑到跟前來嚷嚷:“頭,您聽見什麼聲音沒有?”
老吏拎起酒囊敲他的腦袋,“大驚小怪的,天寒地凍的日子,哪天不刮兩聲陰風。”
小吏捂著頭皺著臉,冤枉道:“頭,好,好像不是風聲……”
“不是風聲是什麼?”老吏經驗老道地說,“前些日子才鬧過一回,那位的什麼余孽早都除干凈了,都城還能有什麼大事,你啊年紀還小,沒見過世面,對什麼都小心翼翼的,我年輕那會兒跟你一樣,等你混到我這個年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