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知道。”晏長風態度十分客氣,“一看老郡王就是信守承諾之人,還沒正式訂婚,就已經昭告天下了。”
老郡王深感被諷刺,那張泡餅子臉氣得抖了三抖,“世子夫人這是何意?”
“自然是好意。”晏長風起身在屋里走動,一邊欣賞著屋里的好東西,“這不是被老郡王信守承諾的行為感動了麼,就尋思著這婚事或許也不錯,于是今日代替我家世子上門拜訪,看看老郡王本人是何等風度,家風又如何,如果很好,那我就替我家世子做主,把妹子許配給您老人家。”
老郡王面上一喜,正想著這事就要成了,不想對方話鋒一轉:“可是啊……”
晏長風站在一個西洋帆船擺件邊上,摸著下巴端詳,“沒想到老郡王竟是大皇子的余孽,嘖嘖,這恐怕就不行了。”
老郡王手里的茶碗當啷一聲,險些打翻,他狼狽接住,歪歪扭扭地放在桌上,“你胡說八道什麼!”
“難道不是嗎?”晏長風指著這滿屋子的西洋物件,“大皇子死后,我記得太子曾明令禁止西洋物件流入北都,更禁止販賣,因為大皇子余孽跟海外有牽扯,違令者皆以大皇子余孽論。”
“我這都是原先買的!原先買的!”老郡王被天降屎盆子扣了一頭一臉,冤枉得“餅容失色”。
“原先買的?”晏長風指著那幅西洋女人畫上的落款日期,“這好像是寫的今年二月吧,二月的作品,運到北都來,怕也就最近才購入的吧?”
老郡王先是一愣,好像根本沒注意到上面的日期,待看清楚了又狡辯:“這不是打西洋運來的,這是咱們的畫師畫的贗品,就是二三月份才購入的!”
“那誰知道您這是贗品還是真跡?反正我看不像贗品。”晏長風遺憾搖頭,“便是我信您說的,太子跟大長公主可不見得相信不是,對待叛賊余黨這種事上,都是寧可錯殺不放過的。”
老郡王但凡知道太子與大長公主禁止西洋物件,是因為大皇子沒死逃去了海上,怕大皇子與海外有勾結,借用這些西洋物件搞貓膩,便是借八百個膽子也不敢公然在家里擺設。
可惜他不知道,這才叫晏長風借題發揮。
老郡王眼見地慌了,他知道這不是贗品,只要捅到大長公主跟太子那里就沒個好。
“世子夫人,我敢用性命作保,這些都是原先買的,保證跟什麼余黨沒有牽扯。”老郡王瞬間換了副嘴臉,“還不給世子夫人上茶!一群沒眼色的東西!”
“茶就不必上了。”晏長風重新坐下來,叫陳嶺拿呈上兩張紙來,擺在老郡王面前,“這是解除婚約的契書,勞煩郡王摁個手印我就回去了,家里還一堆事呢。”
老郡王哪里想到這麼直接,契書都已經準備好了!“世子夫人這……”
“怎麼,老郡王家里是沒有紅泥嗎?這好辦。”晏長風招呼陳嶺上筆墨紅泥,“我都備好了,不叫老郡王費一點心,您啊也別怪我不近人情,實在是事關性命前程,容不得一點僥幸心理,縱然您真的很好,也只能放棄您這個妹夫了。”
老郡王臉皮抽搐,都說裴世子夫人精明能干,今日看來傳聞還是保守了,分明是狡詐狡猾!
“世子夫人這是糊弄三歲娃娃呢?”老郡王收起臉上客氣的笑,“我說了,婚事我是不會解除的,用兩張紙就想打發我,未免太小看本王了。”
晏長風也收了笑,抱臂靠在椅背上。
陳嶺看她的眼色,上前一把將老郡王從座位上提起來,驚得泡餅子臉肉狂抖,“你要干什麼!”
晏長風:“兩張紙打發不了,那就只好請老郡王去宮里走一趟了,不過到時候如果判定老郡王是叛黨余孽,那將來別說您續弦難,府上公子小姐說親怕是也難,這多得不償失啊。”
老郡王以為她最多口頭威脅一下,哪知道如此膽大妄為,竟直接動起手來!他毫不懷疑這無禮婦人會干出更缺德的事來,他一把年紀哪里受得住這樣折騰?
“世子夫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老郡王被捏得嗷嗷叫,“咱們慢慢談慢慢談,別這樣傷和氣啊!”
“對不住,我現在不想談了。”晏長風看出這老東西狡猾,吃硬不吃軟,“陳嶺,伺候老郡王簽字。”
陳嶺依命,把筆塞進老郡王手里,做出一個恐嚇式的請的手勢,“請!”
老郡王嚇得一哆嗦,預感今日要不同意他是沒有好下場,只好不甘心地簽字摁手印。
拿到契書,晏長風還沒完,依然叫陳嶺把老郡王帶出去,“客氣些,請老郡王去街上走一遭,把您自愿取消婚事的事告訴大家。”
這樣被轄制著去大街上說什麼取消婚約的事,這老臉還要什麼?老郡王是真的怕了,“世子夫人,我都已經簽了契書了,就不必如此大動干戈了吧?”
“本來是不必。”晏長風道,“可老郡王這張嘴靠不住,誰知道我們走了以后你又怎麼說呢?”
萬一出去說裴家人威脅他云云,到時候屋里的這些擺設不在,不能像現在這樣威脅他,那還不是由著他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