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架不住時,有人不得不還手強壓,卻是招來了更多的反對聲。
就在這鋪天蓋地的反對聲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太子在城外遇刺,薨了!”
太子與大長公主是一丘之貉,他死了百姓們非但不悲痛,反而還有些幸災樂禍,反對聲更多了起來。此時若有人站出來揭竿而起,恐怕瞬間就能獲得大批的擁戴者。
余太傅今日從家里走了一步,正被堵在大街上,目睹了禁軍強壓百姓,百姓反對大長公主的亂象,驚得胡子都歪了。
大長公主怎會如此糊涂?她在朝中手腕強硬也就罷了,對百姓竟也用這一套,真是豈有此理!
老太傅一腔憂國憂民之心,無法忍受大長公主如此暴政,滿懷激憤地進了宮。又正巧遇上幾個平日不喜大長公主涉足朝政的官員,幾人這麼一合計,便結伴去“問罪”。
大長公主還不知實情,又正上火,被老太傅這麼劈頭蓋臉一通數落,態度就不大好,“太傅不知事態嚴重,大皇子余孽興風作浪,控制了北城門,故意在城中起亂,是為阻擋我們去救太子,此時不強壓如何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奪回控制權?”
余太傅不知太子在城外遭遇刺殺,如此事態之下,大長公主強硬些倒是對的,“可即便如此也不應該對百姓動手,鬧得百姓怨聲載道,于長遠不利啊!”
“太傅糊涂!”大長公主的耐心逐漸告罄,“大皇子余孽扮作百姓鬧事,若一味顧忌,正中他們下懷!”
余太傅:“便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大長公主可想過日后如何善后?”
大長公主拍案道:“今日事不平,哪里還有日后!”
“大長公主!出事了!”
吵正酣時,有內侍匆忙進來報信:“稟大長公主,朝臣們在鳳鳴殿外鬧起來了!”
大長公主沒好氣:“他們又鬧什麼!”
內侍面有顧慮,好像這話說了就得誅九族一樣,他支吾道:“說是要見圣上,說,說您跟太子控制了圣上,有違天理,有悖祖宗,又說太子薨了,請您回家頤養天年……”
“太子薨了?!”大長公主沒理會其它的,只被這句驚得面容失色,“哪里的消息?”
內侍哭喪臉道:“不,不知道啊,朝臣們都這樣說,說是城中已經傳遍了。”
大長公主眼角道皺紋團在了一起,城內外的消息皆被叛黨控制,這消息必定不是真的,可再拖下去難保不會變成真的,況且,若任由這消息傳遍,不是真的怕也成了真的。
“傳我的令,凡是謠傳太子薨了的人皆是心懷叵測,都給我綁了!反對我沒關系,讓他們到我跟前來說,到圣上跟前說,潑婦似的鬧成什麼體統?”
內侍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是,是……”
“你們都看見了?”大長公主朝余太傅幾個說,“這分明是有預謀的鬧事,謠傳太子薨了,再把我攆出宮去,圣上如今成了那個樣子,這宮里還不都是他們說了算?這不是逼宮是什麼!”
余太傅雖是個老學究,但還不糊涂,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
大長公主沉了口氣,緩和道:“我確然沒什麼本事,一把歲數了也不想過問朝政,可不過問行嗎?皇子中沒一個能挑大梁的,唯有個秦王,卻一心只想篡位,聯合容妃害了圣上,若非我及時出手,圣上怕是早就……我背負罵名倒沒什麼,只要太子能安然登基,便由他自己鬧去,我什麼也不過問了,樂得回家享福!”
余太傅一個成日把祖宗禮法掛在嘴邊的人,自然不喜大長公主干涉朝政,可也不得不承認,如今的局面也只有她能控制住。
“罷了,”他起身道,“我便出去賣個老臉,讓大家消停些,一切都等叛亂平定后再說不遲。”
大長公主:“便有勞太傅了。”
等大殿中的人都退去,晏長風才從后殿出來。她方才都聽見了,確實佩服外祖母的敏銳與果斷,她知道有玄月閣在,太子多半死不了,可外祖母什麼也不知道,能在一眾亂象中抽絲剝繭明辨是非,靠的都是腦子。
“外祖母,我想出宮一趟。”
大長公主揉著頭,抬眼瞪她:“你出去做什麼?”
晏長風打算出宮聯系玄月閣的兄弟,將那所謂主教揪出來,只要抓住了他,城中亂象自然就平息了。
但她不能直說,“聽余太傅所言,禁軍與兵馬司已經陷入被動,我猜想,恐怕是有人冒充禁軍在百姓中打著您的名號作亂,帶動百姓反抗,事情必要有個源頭,控制住源頭才能解燃眉之急,禁軍目標太大,也不可盡信,而我不起眼,又有些人脈,或許能找出始作俑者。”
大長公主思索一番,倒是使得,這種時候百姓排斥官府,官兵使不上力,丫頭扮作百姓出去反而有發揮余地,不求她控制源頭,起碼能打探到可靠的消息。
“也罷,我叫幾個人跟著你。”
“叫人跟著哪行?”晏長風說,“他們膽敢在北都城鬧事,都不是等閑之輩,定能察覺,到時反而不妙,我化作百姓,不會有事的,一旦有消息,我會求助禁軍的。”
不是耽誤的時候,大長公主擺手,“你去吧,消息有沒有是其次,你給我全須全尾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