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媛意會了她的意思,這城門吏恐怕有問題。她佯裝生氣地哼了一聲,“那快點吧,不想看到這些仗勢欺人的狗東西。”
晏長風沒有上馬車,而是坐在了趕車位置。車夫是季府的人,恐怕不能應對突發狀況,她裝作沒耐心地催促:“快些走吧,我還有事。”
那領頭恭恭敬敬地領路進了城,果真將她們往人少僻靜處引。晏長風看準機會,搶走車夫的馬鞭,先狠狠甩了那領頭一馬鞭,將人抽出了老遠,然后馭馬掉頭,直往城中而去。
可誰知,城中亦不太平,通往宮城的路上出了亂子。
正是早朝時分,各位上朝的大臣皆要往宮中去。兵部侍郎與兵部尚書的車馬在途中遇上,不知怎麼起了爭執。
這兩位一向面和心不和,侍郎認為尚書德不配位,合該趁早滾回家種地。尚書認為侍郎狂妄自大狼心狗肺,整日想竄他的權,合該哪天老天開眼,賞道雷下來劈死這狗日的東西。
兩人積怨已深,吵起架來一發不可收,連帶著兩家仆人也爭斗起來。尚書大人今日點背,爭斗中被侍郎大人一拳打倒在地,又踹了幾下頭,活活就給踹死了。
這可要了老命,尚書家的幾個兒子得知親爹被當街打死,當即帶了家丁上侍郎家鬧事,活活把侍郎才幾歲的小兒子給打死了。
兩家打得雞飛狗跳,驚動了北城兵馬司鎮壓,那兵部侍郎不知道是不是瘋了,竟指揮家丁護院跟兵馬司的人動起了手,揚言要全城的孩童給他家小兒子陪葬。
一場爭吵,活活鬧成了起義。
北城如此,南城西城東城皆不太平,商量好了似的忽然起了各種亂子,整個北都城都雞飛狗跳。
“這必定是早有預謀。”晏長風一行被擋在北城,行進艱難,“表姐,此地離宮近,咱們不如先進宮去。”
如果出了事,宮里至少安全。
姚文媛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自然也沒有主意,“也好。”
晏長風駕車,橫沖直撞地往宮城方向闖,倒是在雞飛狗跳里殺出了一條路,還算順利地入了宮。
正巧今日太子不在,外祖母一早入了宮,誤打誤撞地見到了她老人家。
“外祖母,北城門怕是叫人控制了,我們拿著您的通行令竟是進不得城。”
大長公主在宮中,只知道城里出了亂子,好幾個大臣都沒能進宮早朝,卻是不知道因何而起,城里亂的連消息傳遞也受了阻礙。
“必是大皇子余孽。”大長公主沉吟道,“大皇子在北都根基頗深,仍有不少追隨者,趁著太子出城興風作浪,太子一行恐怕也兇多吉少。”
“外祖母,”晏長風意味深長道,“說到太子出城,昨日裴二跟太子皆是被裴安請去狩獵的,裴安往日也從不去狩獵,不知怎麼就去了,我起先沒有多想,可現在……”
大長公主是何等敏銳,這一提點就明白裴安沒安好心,“這狼子野心的東西!我起初就看他心懷鬼胎,偏你二舅舅眼瞎心盲,招他做了女……”
說到這里,大長公主忽地醍醐灌頂。當初老二看中了黃炳忠,忽然就換了裴安,這其中發生了什麼?
她起初以為是裴安那混賬誘著文琪做了不該做的事,這才迫使老二答應了,不然以老二那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子,怎麼會看上裴安這個一事無成的。
現在想想,恐怕不是那麼簡單,老二會不會跟裴安有什麼牽扯……
這個念頭只在大長公主腦海里閃過一瞬,她沒細想,當務之急是先平亂,以及確保太子安全。
“調禁軍鎮壓。”她即刻下令,“城中所有鬧事阻攔者皆以大皇子余孽論,格殺勿論,務必在半個時辰內奪回控制權,讓消息暢通無阻!”
太子還不知城中已亂,用過早飯后才悠閑出發,有了五十禁軍,排場擺得十足,活像是出門郊游的。
路程過半時,忽見一個官兵樣的人騎馬自城中方向而來,走近了細瞧,灰頭土臉不說,身上還掛了彩,仿佛才從戰場上廝殺回來的。
“太子殿下!城中出事了!”
太子在馬車里閉目養神,被嚇得一激靈,不悅道:“大呼小叫什麼!”
“殿下!”那官兵從馬上連滾帶爬地下來,急道,“不好了,城中有人造反逼宮,大長公主傳令下來,命我等務必想辦法通知殿下,且莫回城!”
“什麼?!”太子震驚,“誰這麼大膽子?誰又有這本事?”
那可是北都城,那反是那麼容易造的?
官兵道:“屬下不知,只依命辦事。”
太子焦躁:“什麼也不知道你來有什麼用!我便是躲也要知道什麼人造反,要躲多久啊,沒用的東西滾滾滾!”
官兵不敢逗留,立刻便要滾。
“慢著。”裴修出聲阻攔,“看你這裝扮是城門吏,上官是誰?”
官兵回道:“是劉誠。”
裴修:“劉誠前些日子長了雞眼,可好了?”
官兵搖頭:“屬下不知。”
“不知?”裴修詫異,“他整日走路坡腳,疼厲害了嘴上罵罵咧咧的,你身為下屬居然不知?”
太子驚奇地看著裴修,心說他怎麼什麼都知道?北城門吏腳上長雞眼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