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不為這些事費心,故而起先沒在意,如今注意到了,頓時毛骨悚然。他猛地看向裴安,“負責侍衛輪值的不是你嗎,混進個生人來你竟是不知道?”
裴安早有準備,“殿下,是昨日才調上來的,從沒當過值,您不認識是有的。”
“哦,”裴修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那真是太巧了。”
這誅心之詞扎得裴安牙癢。現在在場的人都草木皆兵,稍微有些嫌疑的都會被孤立放大。即便那侍衛是新來的,今日也是他安排來跟著太子的,那他為什麼安排個從未近身過的侍衛跟著太子出宮行獵,單這一點他就說不清楚。
果然太子動了怒,寧可錯殺不放過地說:“你今日辦事欠妥,也因此有了嫌疑,綁起來吧。”
把所有的嫌疑者綁起來,才能叫人放心。裴安深知如此,也不能有任何意見,只好裝作問心無愧地叫人把自己綁起來。
裴修又道:“既如此,那大家不妨再來回憶一下與裴安的交集點,拼湊起完整的時間線,說不定能給他解除嫌疑。”
方才這些扎堆兒壯膽的公子哥兒沒把裴安當作兇手,潛意識里就把他踢了出去,誰也沒細想。這會兒裴安因為有了嫌疑,大家就不自覺地從雞蛋縫里找線索。
“巳時左右,裴安就與我們分開了。”葉寶榮回憶著說道,“但他說是去追太子殿下了。”
太子聞言登時炸了,“裴安!你何時來找過我?”
裴安依舊不見慌亂,他耐心解釋:“殿下離開后,屬下實在擔心殿下安危,所以自作主張地跟了上去,可到底沒有尋到,只好無功而返,大概半個時辰后,屬下就回去跟他們碰面了。”
葉寶榮皺眉點頭,“好像確實是半個時辰后回來的,但這半個時辰里有人能給你作證嗎?”
裴安問心無愧道:“沒有,我獨自去追太子殿下,路上未遇見旁人,如果實在不能解除懷疑,我愿意配合一切調查。”
“不對。”
這時,人群中忽然有人開了口。裴修看過去,此人他不大認得,只有印象是吏部的一個小官員,人生的文弱,看起來跟季臨風這樣的武將不是一路人,但他確然也經常來狩獵。
那人繼續道:“卑職今日一直在西北方向狩獵,因為不善騎射,就只能用些設陷阱的法子守株待兔,我在蹲守之時,曾看見過裴安大人騎馬往西北方向的密林深處去,大約就是謝瀾尸體所在的那個方向。”
裴修問:“那你為何不早說?”
“因為當時裴安大人穿的衣裳不是這件,我跟他也不熟,那麼極速打馬而過根本沒認出來,但說到這半個時辰提醒了我,那段時間我一共看見過三個人,其余兩個都認得,而第三個人穿的衣裳我在眼下并沒有找見,因此我懷疑,裴安大人中途換過衣裳。”
裴安像聽見什麼笑話,“你既然不認得我,又憑什麼斷定是我?”
“這也簡單。”裴修說,“兇手如果提前換了衣裳,必是害怕衣裳上沾血,所以事先換一件,待殺人后再換回來,只需讓獵狗循著那條路找,應該就能把沾血的衣裳找出來。”
這一點裴修方才就想到了,裴安殺了人,衣裳不會這樣干凈,十有八九是換過了。他正要提議讓獵狗去找,這就有了時間證人,如此裴安更加無法抵賴。
裴安的眼睛終于有了波動,里面溢出的是壓也壓不住的對裴修的恨意。
“讓獵狗去找!”太子怒視著裴安,“若真找出來,本宮饒不了你!”
“殿下!”裴安被逼得沒了法子,只好跪下來認罪,“殿下贖罪,謝瀾是屬下不小心,不小心掐死的,他之前對屬下多有言語侮辱,我今日看見他落單,還受了傷,一時沖動就,就辦了蠢事,還請殿下莫要與我留情,該如何處置我自無怨言!”
此言一出,人群嘩然,誰能想到兇手竟然是裴安!
“老四先別忙給自己的罪定性。”裴修道,“你看見他受傷落單總不可能是順路吧,繞那麼遠,應該算蓄意了吧?”
“二哥為何如此針對我?”裴安故意說些挑撥之詞,讓太子誤會,“可是誰指使你的?”
太子怒斥:“你殺了人還詭辯什麼,平日本宮對你禮遇有加,提拔重用,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那侍衛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給本宮說清楚!”
“殿下!”裴安朝太子五體投地地磕了頭,“殿下對我恩深義重,我如何可能害殿下,實在是不得已為之!屬下被人以性命相脅,這才辦了糊涂事!”
太子:“誰能威脅你?”
裴安深吸一口氣,“殿下應當知曉何人威脅我!”
太子一愣,難道是姚啟政?
姚啟政是老大的狗,老大又沒死,完全可能私下與姚啟政聯系,讓這老東西殺了他!
太子頓時脊背發涼,他如何也沒想到,像狗一樣逃出去的老大,竟然還能這樣輕而易舉地威脅到他的命!
那如此以來,裴修也不能再信。
他指著裴修道:“來人!將裴修也一并綁了!”
第210章 引二舅舅出洞
天黑透之前,晏長風快馬加鞭趕到了德慶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