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風:“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母親往我屋里放了兩個姑娘,說是要給霽清做妾。”
這事許氏知道,“你婆婆這事做得不地道,可我不好插嘴,畢竟母親往兒子屋里放人理所應當,誰也挑不出理來,不過我看霽清沒那個心思,你要不喜歡,就丟在偏院就是。”
“丟在偏院固然可以。”晏長風說,“可外人知道了又怎麼說呢,何況兩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大好的年華就這麼葬送了,委實可惜。”
誰說不是,許氏就說兒媳婦造孽,倘若霽清想納妾,她送兩個去也就罷了。人家小兩口過得好好的,她非多事送了去,討嫌不說,還耽誤了人家姑娘。
“我就想著不如把她們安排在府里。”晏長風一邊叫如蘭把倆姑娘帶進來,“我院子是不缺人的,您這里或是北定院都使得,讓她們自己選,您看如何?”
許氏想了想,“我這里添兩個使喚丫頭倒也使得,若她們愿意,就留下吧。”
“你們可都聽見了?”晏長風朝兩個姑娘道,“我們二房不缺人,老夫人仁慈,留在這里是你們的體面,當然你們不想在這里也行,公爺屋里正缺人,橫豎你們是當妾買進來的,去公爺屋里也使得。”
這話叫人一愣。
許氏只當孫媳婦是把她們放在府里當丫頭,卻不想給了兩條路。按理說兒媳婦不該往公公屋里送人,但這事是趙氏不做人在先,長風丫頭反將婆婆一軍,許氏反而覺得大快人心。
再者,也是尊重兩個姑娘的意愿,沒準兒人家就想攀高枝兒呢?
此時,跪在地上的兩個姑娘心里皆起了波瀾。
原本只要不把她們送回去怎麼都行,如今卻有兩條很好的路擺在面前,不論是給老夫人當丫頭還是跟了國公爺都是極好的。
但兩條極好的路也有高低之分,跟了老夫人固然有了體面,但哪比得上跟了國公爺,若能生個一兒半女的,后半輩子就算妥了。
兩個姑娘各自糾結一番,其中一個選擇留在老夫人跟前,另一個則選擇跟了國公爺。
晏長風看向那個想要給國公爺做妾的姑娘。這姑娘眉眼間有幾分心機感,方才就覺得她不是個安于平庸的,果真就選擇攀高枝兒去了。
也好,她要能爭氣,也能給趙氏添點堵。
許氏:“也罷,這事我來辦,孫媳婦你就不要管了。”
晏長風:“謝祖母做主。”
自集福院出來,她又去侯府給外祖母請安。
一月不見,外祖母憔悴了不少,但眼神更銳,靠在榻上沒了往日頤養天年的閑適,像個幕后掌權的太后。
“你回來的倒早。”大長公主對她提早回來很是滿意,“你娘如何?”
晏長風笑道:“我娘還是老樣子,托我給您請安。”
大長公主點點頭,沒再過問家里的事,另道:“裴安入了禁軍,為殿前侍衛,是太子做主開的恩。”
裴安倒是能耐,居然直接攀上了太子。
晏長風琢磨著外祖母的意思,恐怕是不喜的。雖然裴安是孫女婿,有出息是好事,但這出息來得逾越,沒把她老人家放在眼里。
“裴安是侯府女婿,想來太子也是想用自家人在殿前使喚罷了。”
這話不是安慰,是給外祖母添堵。圣上提拔培養自己人的離心之舉還歷歷在目,太子如今還沒上位就有了這苗頭,她心里如何能暢快。
大長公主冷哼一聲,“我一早就看出來,裴安這孩子野心不小,你跟霽清防備些。”
晏長風心下了然,外祖母不是叫他們防備這樣簡單,她老人家不喜歡裴安,不想讓他得勢。
“我知道了外祖母,沒別的吩咐我先走了,我給表姐她們帶了禮物,得趕著送過去。”
大長公主擺手,“你去吧。”
晏長風先行去了安陽侯府,路上正碰見秦惠容被行刑。昨日她沒等章如煙行刑就走了,今日卻正趕上了秦惠容被凌遲。
凌遲是酷刑,被行刑之人要在活著的時候被千刀萬剮,場面極度不適。可不缺看客,這兩日天天有人當街凌遲,百姓們跟過年似的高興,湊熱鬧的不計其數。
晏長風甚至在人群里看見了趙氏。秦惠容每挨一刀她就叫一聲好,再替兒子喊一聲怨,可惜無人認同她,因為裴鈺的名聲委實不算好,又是刺駕之罪,誰敢說他死得冤?
沒有多停留,晏長風趕在午食之前去了安陽侯府。
府里還是老樣子,一家人為了世子之位鉤心斗角雞飛狗跳。進門時二房正找大房的茬,說大房的大姐兒把二房的大哥兒推下假山,摔斷了腿,是意圖謀害。
“嫣姐兒哪日不針對我家大哥兒?他三天日兩日受傷,還能是自虐不成?”二房媳婦兒我見猶憐地跟婆母告狀。
孟氏不是很耐煩,顯然每日沒少“主持公道”,這樣的雞毛蒜皮鬧心且不能傷敵,除了心煩屁用也沒有。
“一個哥兒,整日被個姑娘家欺負不是事,改明兒請個武師父進門,教他些防身本事吧。”
二房媳婦兒見婆母不替她們主持公道,又惱又尷尬,委屈道:“如今太子監國,大嫂越發得了勢,我們二房在府里真真一點分量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