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妃拿眼睛掃了安和王身邊的乳母一眼,有嗔怪也有不耐。那乳母也有些尷尬,她忙躬身哄著安和王,“小王爺乖,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咱們不能亂發脾氣,吉時快到了,咱們得快些給大長公主請安才是。”
安和王想來平日任性慣了,這樣的勸誡對他不起效用,何況仇人相見正眼紅,他現在只想看害他的人給他下跪磕頭,再任由他拿腳底踩她的臉!
“你們平日可不是這樣說的,你們說這女人害我成了殘廢,她就該死!如今見了,你們做什麼不殺了她?”
大皇子妃以及她身邊的一干人等,頓時面露尷尬。方才一直縱容不管的大皇子妃一巴掌拍在安和王后腦勺上,厲聲道:“胡說八道什麼!仔細你父親抽你!”
安和王被這些大人的態度弄糊涂了,立時委屈地哭嚎起來,他這一委屈,倒是有了幾分小孩子的樣子。
周圍的賓客們聽了這些對話,都明白了,原來是身邊的下人們不教好。
府里下人不好,多半是主子沒有辨人之能,可大皇子夫婦不是這麼糊涂的人,怎會容許下人們這樣教壞唯一的子嗣?
于是大家不免就想了,是不是大皇子夫婦私下里就是這樣的人呢?
說起偽君子,大皇子夫婦認第一,沒人敢認第二,表面上待人以善,背地里狼心狗肺。
晏長風之前聽柳清儀說過,安和王在家里鬧脾氣的時候,身邊的下人就灌輸以仇恨,說諸如誰害了你,將來見了就打死那樣的話。類似于小孩子被石頭絆倒了,哭鬧不止的時候,家里人就用砸石頭罵石頭的法子去哄。
想來罵的人不止她一個,太子必定也遭了殃,今日是太子不在,如果太子在,那場面可就好看了。
“老奴見過大皇子妃,見過安和王。”厲嬤嬤此時從世安院里出來,說,“方才大長公主聽聞安和王說我家長風姑娘是害他的兇手,讓我出來指正一下,意圖謀害安和王的兇手已經伏法,當日若非長風姑娘及時相救,安和王怕也救不回來,安和王身邊的下人不知道教主子感恩也就罷了,灌輸錯誤的仇恨思想委實不該縱容。”
聽完這話,安和王身邊的乳娘膝蓋立時就軟了。大長公主是什麼人,連皇帝也說得的人,當面判了她的罪,怕是大皇子妃也救她不得!
她當即跪在地上求饒:“大長公主饒命,奴婢并非有心教安和王,實在是哄他不好,就隨口,隨口那麼一說,真不是有心的!也沒想到他就記在了心里!”
厲嬤嬤不為所動,“扶她起來吧,今日府上大喜,哭哭啼啼的不成樣子。”
那乳娘又轉而去求大皇子妃,“您幫奴婢去求個情吧,看在奴婢盡心照顧安和王一場的份上!”
大皇子妃確實記恨晏長風,所以私下里才縱容乳娘這樣哄,但她可沒讓乳娘把安和王哄成個糊涂蟲,分不清個人前人后!
莫說大長公主,她回頭也是要處置了這糊涂奴婢的,自然不可能救,如此也能顯得她深明大義。
“我將安和王交給你,是讓你教他這些的嗎?縱然你哺育安和王有功,卻也將他帶壞,就算是功過相抵,你即刻收拾東西離府吧。”
那乳娘本以為小命要完,聽聞大皇子妃給她留了條活路,不敢再有奢求,立刻連滾帶爬地跑了。
“給姑祖母添麻煩了。”大皇子妃笑盈盈地領著安和王朝世安院走,“我這就進去給她老人家賠不是。”
厲嬤嬤頷首不語,只管引著大皇子妃進門。
“我就說今日不是什麼好日子!”姚文琪小聲跟表姐發牢騷,“大皇子妃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今日出來,還帶了那麼個……明白著是來找茬的!”
晏長風抄手跟在姚文琪身側,心里想的是,大家族里的姑娘生來就注定要迎接可悲的命運,嫁人不由己,為了什麼嫁也不由己,甚至嫁人當天,會不會被什麼人利用來為己謀利也不由己。
秦王妃今日領著安和王高調而來,就是給即將出來的大皇子造勢,順便再跟別家命婦聯絡一下利益感情。
“不要受人影響。”她說,“你自己覺得是好日子,它就是好日子。”
姚文琪就愛聽表姐說話,覺得她說的都有道理,頓時就不那麼郁悶了,“走表姐,今日是我的大婚,我的主場,那不懂事的東西再跟你過不去,看我不教訓他!”
晏長風卻想,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完成了外祖母的任務,她一點也不想再被那小屁孩糾纏,她怕忍不住打人。
陪著姚文琪給外祖母磕了頭,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跟她學的,也沒哭。但文琪不敢逗外祖母,是以氣氛就有些不倫不類,外祖母的臉色始終沒有很好。
接下來,由大表哥姚文庭背著姚文琪離開世安院,就相當于是出了門子,然后回到二院。院外有一頂喜轎,姚文琪需坐上去等著裴安上門,再一起進門行禮就算是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