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循同裴修講述審問過程,“秦惠容沒有講對您不利的話,也沒有再替大皇子遮掩,圣上沒有說如何處置,只說請太醫給他們倆醫治。”
裴修沉思片刻,“恐怕圣上有保大皇子之意。”
吳循沒明白,“何以見得?”
裴修:“裴鈺根本沒有刺駕之心,大皇子也沒有,他只是想借那個機會刺殺皇后,從而削弱太子的勢力,咱們圣上一向喜歡用恩威并施來讓人對他臣服,只要不是存心造他的反,他就不會輕易要人的命。但刺駕鬧的那麼大,圣上也不可能對外說是一場誤會,總要懲處一方作為交代,他如果打定主意要懲處大皇子,一定會以養病為名,將裴鈺二人送回宋國公府,這麼大的恩放出去,裴延慶一定會對他死心塌地。”
吳循恍然大悟,他咂嘴,“我就不明白了,圣上怎麼那麼喜歡大皇子?他做什麼好像都能被原諒,偏心成這樣,早改立太子不就沒這麼多事了。”
“因為大皇子聰慧,是圣上望塵莫及的那種人。”裴修扯了扯嘴角,似乎也覺得這個理由啼笑皆非,“圣上自幼不受稱贊,內心很自卑,他潛意識里看不上跟自己一樣庸常的太子,崇拜欣賞比自己強的人,可是呢,太子出身名正言順,又有大長公主支持,他不敢輕易改立,于是就要抬舉大皇子,讓大皇子跟太子斗,最好的結果就是大皇子斗贏了太子,他順水推舟地改立。”
吳循看著他,“所以閣主,你這次太原府一行,把太子扒拉了個底兒掉,就是為了刺激圣上把大皇子放出來?”
裴修點頭,“一部分。”
“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的身份?”吳循摸著下巴,看戲似的說,“大長公主能饒了你?”
裴修拿眼睛斜他,“我倒霉你很開心?”
“那不敢。”吳循忙擺手,“我就是想跟閣主學學怎麼對付難纏的丈母娘她娘,萬一將來我也遇上個難纏的丈母娘,提前取取經。”
“你先有媳婦兒再說吧,想那麼遠。”裴修笑了笑,正要走,又轉身看著他,“師兄,你不會是有目標了吧?”
吳循捏著鼻子哼哧兩聲,冷峻的臉上多了那麼一點羞澀。
裴修大為稀奇,看猴兒似的上下打量他。吳循長相偏冷,又執掌白夜司,在世人眼里是個不近人情的酷吏形象,但其實他生性瀟灑不羈,向往浪跡天涯,如果不是身在這個位置,大概會成為一個傳奇的江湖客。
玄月閣里的人都認為他不是個宜家宜室的人,大概沒有姑娘愿意跟他,他自己也不喜歡被家束縛,等從白夜司退下來,估計就去江湖流浪去了。
“我真是好奇,什麼樣的姑娘能入了我們吳師兄的眼?”
吳循看起來沒有隱瞞閣主的意思,他以手掩口,小聲說:“她就在閣主院子里住著。”
裴修先是一愣,腦海里把他院子里的人逐個過了一遍,然后不知想到了誰,微微張大了嘴。
要知道裴二公子,裴閣主,裴大人,無論哪個身份都不是個能輕易吃驚的人,此時卻被石破天驚的真相驚得半天沒說話。
“怎麼了,有那麼不可思議嗎?”吳循讓他的反應弄得心里沒底,“人柳姑娘其實挺好的,擅長制毒又不害人,是江湖上把她過于魔化了,我本來也當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后來一接觸,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你……吳師兄,”裴修一時不知道該從哪個角度打擊他,“不是,你跟她才接觸過幾次,怎麼就看上人家了?”
“就那麼看上了唄。”吳循排斥剖析內心,不情不愿道,“反正就挺對我脾氣的,她常夜里外出找藥材,遇上過幾次,她有點兒不大認路,好幾次走岔了路,我給她引路,一來二去的就熟了。本來我也沒那個意思,就最近老碰不上她了,心里老惦記著。”
裴修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惜又同情地嘆了口氣,“吳師兄,我不得不打擊你,柳姑娘她去了北疆,是為了蜀王去的,明白嗎?”
吳循:“……”
第174章 裴鈺嗝屁
天際隱約泛白時,晏長風跟裴修才從白夜司出來。
上了馬車,她好奇問:“裴二,你是不是訓斥吳循了?怎麼你倆說了會兒話他就蔫了?”
裴修笑著搖頭,“他是我師兄,我怎麼會訓斥他,是他看上了一個八成沒有結果的人,受了打擊。”
“啊?”晏長風心說怎麼會,那可是司夜大人,長得又俊,誰還能看不上他?“總不能是有夫之婦吧?”
“性質差不多。”裴修說,“你肯定想不到是誰,就在咱們院子里。”
晏長風瞠目,“我們院子里?如蘭?不能吧,他們好像沒照過面,不是如蘭,那也不能是徐嬤嬤她們……總不能是我吧?”
方才還說不會訓斥師兄的裴修眼神一下子冷了,“他要看上了你還敢跟我說,方才你見到的就是橫著的司夜大人了。”
晏長風無語,“瞧你這不講理的,怎麼還不允許別人看上我了,到底是誰啊?”
裴修點她的腦門兒,“唯一見過吳循的那個你倒是不提了。”
晏長風愣了一下,待意識到是誰之后緩緩張大嘴,“柳,柳,柳清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