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著嘴偷笑,感覺今日應該不用自己伺候了,遂悄聲離開。
可還沒回自己房里去,便聽見少爺的房門開了,他回頭一看,他家少爺捂著腦袋一臉郁色地出來了。
八角忙又跑回去,“少,少爺,您怎麼這會兒出來了?”
為什麼出來,因為方才險些擦槍走火。
裴修為了跟媳婦兒親個嘴,用上了畢生所學,把人鎖住了也親上了,可不知是身體碰觸太激烈了還是想她想得厲害,居然有了反應。
他因吃著寒性極重的藥,不太容易動情,又怕進展太快挨揍,一直克制著,按說不該過火。
當他意識到不對勁兒時,立時就退開了,可還是被她察覺。他媳婦兒將他當成了霸王硬上弓的采花賊,趁著他心不在焉時一掌將他推開,他一頭就撞在了床柱子上,撞了個七暈八素。
整個過程簡直不能更糟糕。
“問什麼,小孩家家的!”裴修頗有些惱羞成怒,“去給爺準備洗澡水。”
“您老把我當小孩。”八角不服氣,小聲嘀咕著,“要沒有我少爺您哪有今日之雄威?”
“什麼?”裴修耳朵好使,什麼都聽見了,他摁著八角的頭將他轉過身面向自己,“我怎麼離了你就沒有雄威了?”
“少爺您這兩日難道沒感覺特別有興致嗎?”八角怕二少奶奶聽見,悄悄說,“我看您老被二少奶奶嫌棄,就拖閣里兄弟跑了一趟懸壺山莊,請柳莊主根據您的身體還有用藥,配了一些補陽氣的藥,您瞧今兒晚上不就有效果了嗎,這會兒二少奶奶雖然把你趕出來了,可心里肯定是高興的!”
裴修:“……”
原來禍根子在這!
還多虧了他呢,要沒這破藥,他現在至于站在房外嗎?早親得心滿意足摟著媳婦兒睡覺了!
晏長風趴在床上,將滾燙的臉拱進了被子里。她剛被那不要臉的親得頭暈目眩,頂得老臉通紅,到現在還不能平息。
她雖說比一般女子見識多,進過青樓看過閑書,婚前也有嬤嬤教過,知道男女之間是怎麼一回事,但到底沒這樣身臨其境過。
方才那麼冷不防的忽然就……她是真嚇了一跳。
不要臉的混賬裴二!啊啊啊!
她罵了他半宿,可當第二日起來發現裴二沒回來時,心里又空落落的。
她坐在床上搓了把臉,把思緒拖到生意上去,盡量不去想昨晚的尷尬。
她一邊琢磨著生意,起身換了身兒衣裳出了屋,院里靜悄悄的,小書房里沒動靜,連八角也不在。往日早上總能見著八角滿世界的張羅吃喝,或是指揮小仆掃灑院子,今日怎麼這麼清靜?
“如蘭!”
“哎!來了來了!”
如蘭端著熱乎乎的洗臉水從廚房里跑出來,“姑娘您快洗洗臉,早飯已經做得了,姑爺臨走特意讓準備了您愛吃的小餛飩,還有蒸包。”
“哦。”晏長風聽見姑爺兩個字,心情異常復雜,“他吃了嗎?”
如蘭:“啃著包子走了。”
晏長風撇撇嘴,這家伙好的不學,偏愛學她懶散隨便。
“對了,八角呢,他也一塊走了?”
“走了,”如蘭說,“他不知道犯了什麼事,被姑爺打發到私宅里看院子去了,一時半會兒可能不回來了。”
晏長風:“?”
裴二生活一向離不得八角,干嘛把他打發走?
這個疑問,晏長風到底沒能搞清楚,沒多久,八角又去了北疆大營,在這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沒再見著他。
北疆開戰一月后,最擔心的發生了,蜀王未能一舉退敵,陷入了持久戰。
并非蜀王指揮不力,是北疆各國沒像預想中那樣糧草武器短缺,竟是連續發動強攻,活像是暴發戶窮得瑟,恨不能將所有的武器一口氣打完了。
北疆軍靠著那點砸鍋賣鐵湊出來的糧草武器頑強抵抗了一個月,面臨糧盡彈絕,再不補給就該卷鋪蓋回老家了。
戰報送進宮里,只半日,圣上的嘴上就愁出了嘴泡。哪里有補給啊,國庫比鳳鳴宮的地磚還干凈,各地軍餉又遲遲征調不上來,窮得快沒了大國尊嚴。
圣上當即招來戶部兵部商討,兵部尚能從各地駐軍調來一些武器急用,但戶部卻調不來多少糧草。
“圣上,征糧令早就下發了,可迄今為止就只湊了不到百擔。”戶部尚書王祉說。
圣上沒時間計較,“有多少先運送多少。”
這點軍餉杯水車薪,還是要繼續征調。
待第一批補給的糧草兵器押運出發,圣上才顧上詢問糧草征調一事。
“山東江南一帶因災禍青黃不接就罷了,其他地方又是怎麼回事?”
王祉回:“西南駐軍的糧草不敢動,東南沿海為抵抗外敵本身就短缺,剩下山西乃至西北一帶倒是沒災沒禍,但是……”
圣上:“但是什麼但是!”
“但是當地鄉紳商戶個個哭窮,每年稅糧勉勉強強夠,再多擠不出來。”王祉說,“去年還因為加收稅銀稅糧鬧過幾次民間起義,幸而是被壓下去了,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是真的短缺還是跟朝堂耍賴呢?”圣上將信將疑,“朕可知道當地商賈富足,尤其是山西,哭什麼窮,是不想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