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風心里擺了一個天平,一邊是秦惠容會回來,一邊是不會。方才一直維持著平衡,聽到這個消息后,天平歪了,秦惠容回來的可能性又大了一分。
今日她讓陶英幾個一起寫了一份訴狀,裴二幫她們遞交了官府,不知道現在這訴狀有沒有遞到圣上面前。
如果遞上去了,圣上還讓宋國公起來了,那證明秦惠容多半能回來,如果還沒有,那就還有變數。
此時,鳳鳴宮。
裴延慶跪在大殿上痛哭流涕:“圣上,臣就這麼一個嫡子,他犯下滔天大禍罪不可恕,可往日也曾征戰沙場,為大周朝出生入死過,您就看在這點苦勞上,給他留個后吧!”
圣上叫他進來,是有話要問:“你私下里為秦王辦事,可知道你的兒媳婦是秦王的人?”
哭嚎中的裴延慶嘎地停住,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臣,臣沒聽懂圣上是何意。”
圣上剛剛從吳循那里確認,秦惠容是秦王培養的死士,一切不合理都有了解釋。
他現在是在試探,宋國公是否知情。
“你當初為何同意秦惠容嫁給你唯一的嫡子?”
裴延慶心下飛快地思索著圣上方才的話,一邊回:“臣與他母親原都不同意這門親事的,是實在拗不過那逆子,又聽聞秦惠容頗有才名,這才不得已同意了。”
圣上:“那裴鈺幫著秦郡王刺駕,你可知道?”
裴延慶舍了兒子保秦王,自然不能說實話,他不假思索道:“臣不知!”
圣上沒有確鑿證據證明上元夜刺駕與老大有關,不過是心里有這樣的懷疑,所以詐宋國公,“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父子表面中立,私下為秦郡王做事,裴鈺幫著秦郡王刺駕,你說你不知情,讓朕如何能相信?”
“臣惶恐!”裴延慶此時只能磕頭表忠心。
“少跟朕來這一套!你若不說實話,朕將你跟裴鈺一并治罪!”
“臣,臣真的不知那逆子要刺駕,否則便是親手結果了他也斷不能讓他鑄成大錯!”
裴延慶倒也不算說謊,他事先不知道裴鈺跟秦王籌劃刺駕,后來雖然知道了,但太晚了,若能早一天知道,他必定要攔下。
“你的意思是說,秦郡王更信任你兒子,很多事情都瞞著你?”
裴延慶:“臣,在此之前從沒這樣想過,若圣上您說的是真的,那恐怕秦郡王確實更信任我那逆子。”
圣上對宋國公的忠心倒是不懷疑,但也知道他油,話不能全信。
“你們裴家為大周朝出生入死,朕便為你留下這個嫡孫,只是秦惠容窩藏馮氏與秦淮月,罪不可恕,她生子之后,依舊要被治罪。”
這結果再好不過,裴延慶當即叩頭謝恩:“臣謝陛下隆恩,臣與宋國公府必定世代為君效命,萬死不辭!”
然而他這頭磕下去還沒抬起來,吳循便拿著陶英等人的訴狀進了大殿。
“圣上,城中姑娘失蹤案有眉目了。”
“當真?”圣上很是關注這件事,聞言很是激動,“說來聽聽!”
城里近些年常有姑娘失蹤,最開始人數不多,官府便當成普通的失蹤案糊弄,直到后來有個官家小姐丟了,這小姐的父親將冤情訴到了圣上跟前,這才引起了重視。
圣上一邊命府衙明察,一邊叫白夜司暗查此事,但除了找到幾個姑娘尸體,還有多半對不上號之外,一點線索都沒有。
吳循道:“去年查封了東市劉記胭脂鋪子后,臣就懷疑姑娘失蹤案與宋國公世子有關,只是可惜城外找出來的尸體已經無法查明身份,便不能定案,今日上午都城府衙忽然接到了報案,有四個姑娘親口指認宋國公世子綁架并囚禁虐待她們,這是訴狀。”
訴狀被陳公公親手遞交給圣上。
裴延慶看著那張寫滿字跡的紙,當即眼前一黑。
裴鈺屋里藏了四個姑娘的事他昨天也知道了,他今日特意吩咐了不準放她們出府,誰知竟還是沒能防住。
“這四個姑娘從裴鈺屋里的密室里找出來,宋國公總該知道吧?”圣上將訴狀甩到裴延慶面前,“你看看你的好兒媳都干了什麼,再來為她求情吧。”
裴延慶快速瀏覽訴狀上的字,冷汗一點點從額頭往外滲。
訴狀上寫幾個姑娘都是被綁架來的,其中還有一個是在喜樂園與秦惠容有過交集后被綁架的,雖說沒有明確說是與秦惠容有關,但這個節骨眼上,哪怕是這樣提一句,都可能會改變圣上的主意。
“圣上,訴狀只說與秦惠容在喜樂園有過交集,可不能證明她綁架人家姑娘啊!”
“你倒是會替她開脫,是不是她干的,讓白夜司審了便知。”圣上再也不提放秦惠容回去生子的話。
裴延慶心里沒底,如果白夜司真的審問了出來,那他的孫子還能保住嗎?
“圣上,臣……”
圣上擺手,“天兒不早了,你回去吧。”
裴延慶心一沉,不敢再說什麼,“臣,告退!”
國公爺垂頭喪氣兩手空空回了府,趙氏哭得大街上都能聽見。
晏長風心里的天平終于擺正,她覺得只要不出意外,秦惠容是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