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繼續說,“因為我的毒沒解,他就找了柳懸,當時的柳懸其實已經后悔研制生離了,他送給我兩顆續存丸,并配制了壓制毒性的藥,他估計我能活過三十歲,運氣好的話,在我死之前他可能會研制出解藥。”
三十歲,掰著手指頭數,最多也就十來年。晏長風心口堵得慌,想去懸壺山莊把柳清儀她爹毒打一頓。
“為什麼不告訴柳清儀呢?”
“我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吧。”裴修說,“如果岳父大人因為你不會賺錢,丟了晏家的臉,而將你趕出家門,你會怎麼做?”
晏長風:“我肯定會賺很多的錢證明自己。”
裴修點頭,“那如果你后來知道自己被趕出家門不是因為不會賺錢,而是岳父大人怕你為了賺錢誤入歧途,你又會怎麼想?”
晏長風皺眉想了想,“荒謬吧,我會覺得自己像個笑話,再極端點可能會自暴自棄,說不定真的誤入歧途?”
“就是這個意思。”裴修說,“小柳姑娘被柳家排擠,甭管她表面多麼不在意,心里肯定是不好受,如果柳家以醫之大道來反對她,她心里或許會舒服點,畢竟道不同是沒有辦法的事,不一定關乎親情,可如果她知道自己被排擠,只是因為她父親制毒失敗害了人,從而否定了她的一切,這就好比父母專制,我認為不對你就不能做,這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晏長風看著裴二,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比剛才更喜歡他一點了了。
“柳清儀是個天才。”裴修舀了一碗剛端上來的熱湯給她,“她年紀小將來作為無限,我覺得她保持初心,懷著最初要證明自己的那股韌勁兒會比較好。”
“你說得對。”晏長風想的是,或許可以讓柳清儀在不知道毒是柳懸所制的前提下來研制解藥。
但是,似乎又有欺騙之嫌,比起坦白,隱瞞更傷人心。
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裴二掰著手指頭等死,他已經沒有續存丸了,壽命只會比預計的還要短。
這可如何是好?
“不要去想壽數。”裴修手動展開她擰成川字的眉頭,“我沒有自暴自棄,只要有心活著,總能有法子的,就算命不好英年早逝,你還可以趁年輕再找一個。”
晏長風打掉他的手,“你想得倒遠,要不要替我把棺材的款式也提前定好啊?”
裴修笑起來,那笑容里多少有幾分不敢深想的落寞。
“今天裴安找我了。”晏長風一口一口喝著內容亂七八糟的湯,轉移了話題。
裴修警惕,“找你干嘛?”
“有件事我沒來得及跟你講。”晏長風把上元節那日,遇上他之前的事大概一說,“我懷疑裴安跟蹤我,他可能早就想利用我們對付裴鈺,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以為咱們想要世子之位。”
“你這樣一說,有件事可能就對上了。”裴修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我發現書房里有一盆花土被動過,我以為是你動的,看來應該是老四動的。”
晏長風根本不關注什麼花草,只記得書房的幾盆草長得挺旺盛。
“那花土怎麼了?”
裴修說:“有藥渣,我每日都在府中大廚房熬藥,但藥是熬給別人看的,我沒喝,都倒在了花盆里。”
晏長風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裴安一定是通過那些藥渣推斷出裴二裝病。作為同是在國公府艱難生存的庶子,裴安比誰都了解裴二的心思,恐怕看出來他是韜光養晦,城府深藏。
“這小子城府不淺,發現了藥渣卻不坦白,這就不是合作的態度,這是捏著你的把柄利用你。”
裴修沒把裴安放在心上,“他跟蹤馬販子去通州,可是發現幕后黑手了?不會跟大房有關吧?”
晏長風點頭,“有關,他說配馬種的養豬場主是裴鈺的部下,裴鈺還有醉紅塵的股,那醉紅塵里有不少桃花馬,與配馬種的必有關聯,裴鈺就算不是幕后最大的推手,這些證據也夠裴鈺喝一壺,但我沒回應他,我想裴安既然有爭世子之心,肯定比咱們更急迫,他一定會自己出面推裴鈺這一把的。”
裴修胳膊撐在桌上,手撐著臉看著媳婦兒笑。
第142章 裴無賴
晏長風喝完了湯,抬頭看見裴二盯著她笑,疑惑,“你笑什麼?”
“欣賞。”裴修眼中的欣賞與愛慕能溢出天際。
晏長風被他看得老臉發熱,抬腳踹他的腿,“吃飯!”
裴修耍賴,“嘴疼,吃不下。”
晏長風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家伙,“……你欺負我的時候怎麼不疼?”
“那不一樣。”裴修用舌尖舔了一下傷口,“你是良藥,親你的時候再疼也感覺不到,現在后勁兒上來了,張不開嘴,除非……你喂我。”
晏長風:“……”
這人怎麼是這樣的!
剛認識的時候,她覺得裴二溫潤知禮有分寸,后來誤會他是個偽君子,怎麼看他都不順眼,再后來跟他成親住在一起,雖然依舊看他不順眼,但客觀說這人頗有君子之風。
誰能想到親了兩次之后這人就變了個德行,不講理臉皮厚,根本是個無賴!
裴無賴倒是很能體諒人,“夫人不想喂也沒關系,我餓幾天不要緊,反正餓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