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生意興隆,鋪子里人屬實是多。”裴修有些挑剔地四下打量,“可有清凈些的位子讓我夫人坐?”
徐風眼珠子一轉,往門外瞥了一眼,這幾日附近多了兩個盯梢的,原來是盯上了閣主。
他面上絲毫不顯,蝦著腰將他們往后堂請,“那二位里面請!”
“就不必了吧?”晏長風知道裴二是演戲,方才八成是對什麼暗號,不可能真的進后堂,真進去了,倒叫人懷疑,“我在外面轉轉挺好的。”
裴修順從:“那就依了夫人。”他朝徐風說,“我前幾日定的胭脂水粉可做好了?”
“自然是做好了!您稍等。”徐風親自去拿訂貨。
晏長風以為這都是演戲的說辭,沒當回事,眼睛只在貨架子上看。看人家非煙閣都賣什麼貨,什麼受歡迎,什麼不受歡迎,以此來觀察北都市場的行情。
徐風趁著拿貨的功夫,迅速做了部署,讓鋪子里的兄弟盯住秦王派來的人。
他捧著一套胭脂水粉呈到裴修面前,“爺您瞧,可還滿意?”
裴修打開看過,顏色跟他想要的極為接近,他點頭,“不錯。”
晏長風聞言也看了一眼,她是懂看貨的,這顏色市面上沒見過,像是定制顏色,“你什麼時候定的?”
“夫人可還滿意?”裴修親自捧著,“本來是想年節再送給夫人的,今日趕巧來了,就提前送了。”
居然是給她定做的?晏長風狐疑地看著裴二,這貨又要干嘛,不知道她不愛涂脂抹粉?
“這顏色會不會太艷麗了些?”她不喜歡濃妝艷抹,每次都是選擇基本看不出顏色的胭脂水粉。
“是艷麗,但夫人完全襯得住,回家試過就知道了。”
裴修仔細收好,付了銀子,又牽著二姑娘出了鋪子。
徐風恭敬相送,在門口抬高胳膊喊:“這位爺,歡迎下次再找我訂購啊!”
晏長風提著一口氣上了馬車,車門簾被放下了才問:“這樣就完了嗎?你怎麼知道有沒有人盯著?”
裴修掀開車窗簾的一角,手指斜指向右手邊,“那家酒肆窗口有一個,另外一個在非煙閣隔壁的香料鋪子,方才咱們出來的時候,就在咱們旁邊。”
晏長風自認為很警惕了,竟是一點都沒察覺到!
“你怎麼看出來的?”
裴修高深莫測地笑,“本事。”
晏長風拿腳踢他的鞋,“別賣關子!”
裴修低頭看鞋,心疼地嘬牙,“夫人,我這鞋剛換……”
“不賠,快說。”晏長風不吃他這一套了。
裴修一臉你欺負我我也沒辦法的無奈,“非煙閣的人都會經過一些訓練,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附近的眼線,我呢,學藝不精,有些能看出來,有些看不出來,比如酒肆的那一個,是徐風告訴我的。”
徐風什麼時候說的?
晏長風回想方才的過程,唯一有機會提醒的應該出門的那段時間,“是他抬手那會兒嗎?”
“是。”裴修點頭,“這些探子一定是時刻盯著的,白天盯,夜里會想辦法進鋪子里查,雖說非煙閣沒那麼容易被查到,可架不住他們天天查,與其時時受蒼蠅困擾,不如出來陪他們玩玩,以實際行動表明,我即便來了非煙閣,也不能代表什麼,沒有證據,裴鈺就站不住腳。”
晏長風懂了,沒有明確證據的前提下,信不信端看秦王怎麼想。不出現,他可能會以為是有心回避,出現了也可能被認為是此地無銀,橫豎都有被懷疑的風險,不如給個合理的解釋。
裴二找非煙閣老板定做胭脂水粉,帶她來逛鋪子,這是再正常不過的。
“那接下來去哪?”
裴修:“想不想吃暖鍋?”
天冷吃暖鍋太應景了,晏長風點頭,“又發現好吃的鋪子了嗎?”
“不去鋪子,去壽康街小院,咱們自己做。”裴修朝外面八角說,“去菜市街買些食材,再去蘇記買羊湯。”
“好的少爺!”
去菜市街啊,這倒是新鮮,晏長風沒去過,還挺想去。
“你去過菜市街嗎裴二?”
裴修搖頭,“人生頭一遭。”
好嘛,都是第一回 。
頭回光顧菜市街的兩人像兩個初進城的鄉下人,見什麼都新鮮,見什麼都想買,有時候見賣菜的老翁怪可憐,還給人家的菜攤包了圓兒,走了還沒半條街,馬車里已經快塞滿了。
“少爺,少奶奶,差不多得了,您倆好歹給自己留點坐的空。”八角都無奈了,“就馬車里這些菜,夠國公府吃好幾天了。”
晏長風往馬車里瞅了一眼,確實不能再買了,座位都快要占滿了。
兩人重新上了馬車,因為沒地方坐,被迫靠坐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逛街逛熱了,靠在一起的半邊身子熱得要命,連帶著心里也有些燥熱。
“那院子是做什麼的?我記得你說是你母親留下的?”晏長風沒話找話地問。
裴修目視前方,眼角余光看著二姑娘的側臉。她臉頰微紅,是走動后浮上的健康的血色,有一撮發絲調皮地貼在了臉頰,發尾輕柔的,有意無意地碰觸著嘴角,莫名有些勾人,勾得他喉嚨發干。
他手隨心動,用手指撥動那撮頭發,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細嫩的帶著熱度的肌膚,肌膚相觸帶來了微妙的刺激,燙得他手指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