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整個世界里沒有什麼能入他的眼,只有她。
裴修一時忘我,被逮了個正著,他心下微微有些亂,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他的“賊心”終于被發現了,她是接受還是不接受,終于可以有個答案了。
他睫羽輕顫,視線若無其事地移開,但眼角余光還掛在她身上,忐忑期待著她的反應。
晏長風沒有什麼反應,她雖不通情愛,但能意識到裴二或許對她有那麼點意思。只是這點意思帶給她的只有些許錯愕,并不足以撼動她。
她很清楚自己跟裴二是什麼關系,什麼立場,哪怕將來證實裴二沒有對大姐不軌,他們的立場也不太可能天翻地覆大轉彎,最多她不殺他罷了。
所以裴二的心思在她這里什麼也不是,不予理睬比較妥當。何況現在是什麼時候,郎中馬上就要來揭穿裴二非親生子的身份,哪有功夫理會這些。
裴修一顆期待之心叭唧落地,摔了個稀碎。他早該知道跟二姑娘眉來眼去沒有結果,卻控制不住躁動的心,總試圖撩撥。
他無聲嘆了口氣,將思緒拉回到壽宴上。他心情不爽,非常想看一些人倒霉。
與他心境相反,裴鈺此時得意滿滿,到了這個地步,等待老二的就是當眾落實他野種的身份,然后名譽掃地,徹底與世子之位無緣。
只可惜今日老夫人沒能趕回來看這一場好戲。老夫人最不喜老二他娘,如果知道老二不是親生,恐怕會把他趕出家門。
不過明日回來也是一樣,反正老二是沒資本再跟他爭了。
約莫三刻鐘左右,德仁堂的郎中謝伯賢被請到了壽宴上。
此人便是早上給梅姨娘看病的郎中,約莫五十多歲,面白有須,沉穩儒雅,有大醫之風。
“謝先生,一日勞動你來兩次,委實過意不去。”裴延慶讓人看座,“請坐下吧。”
謝伯賢恭敬謝過,然后坐了下來,“不知公爺喚我來是有何事?”
裴延慶指著牛嬤嬤道:“先生可還記得她?”
謝伯賢多年與國公府的人打交道,幾乎都認識,他點頭:“是府上的牛嬤嬤。”
“那先生可還記得原先的二姨娘?”
謝伯賢依舊點頭,“記得,當年正是這位牛嬤嬤貼身伺候二姨娘。”
裴延慶點頭,直接問:“當年二姨娘懷頭胎,是足月產還是早產,先生可還記得?”
“自是記得。”謝伯賢說話時往二公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二公子先天不足,乃是早產所致,二姨娘當年胎相不好,保胎十分艱難,我印象非常深刻。”
裴鈺聞言,眼睛倏地睜大,他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謝伯賢方才說什麼?他居然說二姨娘是早產?
這老東西搞什麼?明明答應他來指認老二是足月產的!
牛嬤嬤聞言也愣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往世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是說買通了謝郎中麼,怎麼跟說好的不一樣?
不過她轉念一想,一下子承認了好像也不對,當年沒說,現在一下子承認了,怎麼看都很刻意。
于是牛嬤嬤與他對峙:“謝郎中何不說實話呢,當年你被二姨娘收買,替她遮掩足月產的事,還幫她偽造了滴血認親,這些我都親耳聽見過!”
謝伯賢面露詫異,“牛嬤嬤此話從何而起?謝某行醫多年,治病救人問心無愧,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晏長風都聽懵了,不明白他們這是唱哪出。
趙氏也是不解,牛嬤嬤信誓旦旦的要對峙,難道沒有事先串通好?這不是鬧嗎,沒串通好你對什麼峙!
裴延慶心里卻結結實實松了口氣,他和顏悅色地看著謝伯賢,謹慎問:“先生可有證據?”
謝伯賢搖頭:“牛嬤嬤這樣的指控我很難自證,還希望牛嬤嬤能拿出實證來,我這里只有當年的脈案,如果公爺需要,我回頭會送到府上,公爺可請信得過的太醫一看。”
裴延慶點點頭,目光不善地看向牛嬤嬤,“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牛嬤嬤有些慌了,大家都是空口無憑,誰有證據啊!
“公爺!我確實拿不出證據,若能拿出來,我當年就拿了。”她指著謝伯賢控訴,“謝郎中,做人要憑良心,當年你拿了二姨娘的好處替她隱瞞無可厚非,可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二姨娘給你再大的好處也該到頭了,便是看在國公爺的面子上也該說實話了吧!如此混淆血脈,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謝伯賢無言地看著她,似是不想與她胡攪蠻纏。
“謝先生,”裴鈺瞇眼看著謝伯賢,隱含壓力,“我希望你能說實話,事關我家血脈,我們需要一個真相,若你有什麼顧慮大可不必,這里有秦王在呢,他可以替你做主。”
“誒,世子這是做什麼呢。”晏長風道,“你方才不讓裴二干擾證詞,你怎麼又許了?”
“弟妹!”裴鈺恨得牙癢,“我不過是關心我們裴家血脈,想知道個真相罷了。”
“哦,那裴二也是怕自己憑白被污蔑成野種,也是事關裴家血脈啊。”
晏長風氣死人不償命地說懟。
裴鈺捏緊了拳頭,發誓遲早有一天要打爆這女人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