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她的話音,裴修露出痛苦面具,聲音也變了調,“夫人……”
晏長風:“……”
她剛才的試探不算高明,不用高手,懂點功夫的人應該都能躲開,但裴二居然沒躲開?
真的假的啊!
“哎,你沒事吧?”
裴二閉著眼,額頭沁出汗,看起來疼得不輕。
晏長風想掙開手幫他看看,裴二卻不撒手,他擰著眉道:“別動!”
她頓時不敢再動。
裴修提著一口氣,等那股疼勁兒過去才緩緩輸了口氣。他沒想到這姑娘是真下死手,但能因此抱得美人,倒是也值了。
“你要不要緊啊?”晏長風看他臉色發白,擔心他有個好歹,倒是也忘了被他抱著的不自在。
“……沒事。”裴修緩緩睜開眼,不舍地松開她的手,“辛苦夫人了。”
“哦,你沒事就好。”晏長風胳膊被壓得發麻,她撐著椅背緩了片刻,正要起身,便聽屋門被打開。
“姑娘,姑爺,吃……”
端菜進來的如蘭不巧看見了這一幕,驚得險些把盤子扔了。她腦子里莫名出現了話本子上看到的某個橋段——悍匪搶走嬌小姐,扛去土匪窩強收做壓寨夫人。
她當時無論如何想不出那是什麼樣的情形,如今見了自家小姐撐著身子,將面色蒼白的姑爺壓在身下的樣子……居然完美地對上了!
“……那個,“她忽然明白了方才姚四姑娘為何倉惶而逃,“姑娘姑爺,飯飯飯還沒好,我再去廚房催催!”
說著,端著菜逃也似的回頭跑了。
晏長風:“……”
她站起身,朝瞬間就跑沒影的如蘭喊:“你他娘給我回來!”
裴修笑得險些嗆住。
晏長風抬腳踹他的腿,“你還笑!”
裴修看她惱羞成怒的樣子越發忍不住,笑得雙肩抖動。
晏長風被他帶得自己也忍不住,一起傻啦吧唧地笑了半天。
真是病得不輕!
又三日后,晏長風跟著盛明宇去了馬市。
北都的馬市在西郊,是朝廷建的,不過委托了商賈喂養打理。這里的馬可以交易出售,但價格不低,一般百姓買不起,且嚴格限制購買量,都是防止民間養馬的手段。
“我托人談了價格。”盛明宇說,“不過優惠不多,只有一兩成吧,比黑市還是高不少。”
能這麼快辦成這件事,晏長風就很知足,錢多花點沒關系。“大恩不言謝啊表哥,我記住你的人情了。”
盛明宇擺擺手,“什麼人情,我好歹也入股了,幫自己生意干點事那還不應該?”
說著,兩人見到了馬市的管事李有誠。這是圣上親派的大內太監,負責監管馬市,此人大腹便便,一副腦滿腸肥的市儈樣。
隔著老遠就朝蜀王拱手:“哎呦蜀王殿下貴客臨門,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他視線又看向晏長風,旁邊這位是?
“是我表妹。”盛明宇解釋說,“她想做馬車租賃買賣,需要一批馬。”
蜀王殿下的表妹?
李有誠的腦子飛速那麼一轉,蜀王的表妹,又會做生意,難不成是大長公主的外孫女,嫁進宋國公府的那個?
這身份說高不高,一個庶子夫人而已,這對于見慣達官貴人的李有誠而言都不算是貴人。
“原來是裴夫人,失敬失敬。”
從一個表妹就能推斷出她的身份,這管事有兩把刷子。晏長風微微頷首,“有勞李管事了。”
李有誠辦事效率很快,先引著晏長風參觀了馬市,然后幫她介紹了這里的委托管理商楊廣茂。
楊廣茂是典型的商賈形象,留著兩撇胡,瞇縫著眼,隨時隨地都能瞇出一團和氣。他問道:“不知裴夫人想要什麼馬?我們這里各個品種的馬都有,從普通的代步馬到汗血寶馬都有。”
“汗血馬也可大批量購買?”晏長風心說,那汗血馬不是早就滅種了嗎?
“那當然可以,您想要什麼品種,咱們就有什麼品種,只要有批文有銀子就行。”楊廣茂解釋說,“不過買的人不多,普通人多數只為代步,不需要這麼貴的,就算需要,買個一匹也就夠了,做生意的一般更需要耐力強的,好伺候的,這玩意兒金貴,買回去你得伺候它。”
晏長風點點頭,心里盤算著要不要買一些汗血馬——雖然她不知道這汗血馬是真是假——將來等南北商路開通了,非得靠快馬才能最大限度地縮短行程。
“可以事先訂購麼?”
“汗血馬那必須得提前預定,咱們這地界養不好馬,都養在西北那一帶的馬場,運過來得兩三個月呢。”楊廣茂道,“三成定金,一次性最多二十匹,可以多批次購買。”
“好,就先定二十匹汗血馬。”晏長風十分痛快,“另外再幫我挑五十匹腳程快的耐力好的普通馬,什麼品種掌柜看著辦就是。”
“得嘞!”楊廣茂也是少見這樣痛快的,喜滋滋地應了。
待晏長風離開,楊廣茂避開李有誠,偷偷去到自己的院子。
里面的人等候已久,他一進門就跟此人告罪,“張管事,您久等了。”
這個被稱作張管事的人是秦王府的管家之一,奉命來馬市是為替秦王傳話。
“楊掌柜客氣了。”
張管事虛扶一把,“我過來是有話轉達,秦王殿下手頭有一批蒙古黑馬,想要運往南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