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風聽著沒當回事,待上了樓,等茶水的功夫,她冷不丁從窗戶里看見了一輛頗為眼熟的馬車停在了樓下,這才上了心。
這輛馬車就是上次她跟裴二來喝茶時看到的那輛。她好奇馬車里的人,眼睛不離地盯著。
待看清下來的人,她眉頭一擰。
居然是秦惠容?
她雖然穿戴樸素,刻意遮掩身上的文雅氣質,但晏長風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秦惠容這是做什麼,堂堂宋國公世子夫人,出門就這排場?
晏長風站到門后,從門縫里往樓下看,見秦惠容上了二樓,進了隔壁的隔壁。
“枝枝,你看沒看到兵部尚書的小妾進了哪間屋子?”
裴萱記得,“就在咱們右手邊隔壁的隔壁。”
秦惠容來見兵部尚書的小妾不奇怪,可這樣做賊似的見,就有點奇怪了。
此時,與晏長風相隔一間的雅室里,兵部尚書馮章跪坐矮幾前,詫異地看著不請自來的宋國公世子夫人。
“怎麼回事?”他皺眉看向身邊的小妾李氏。
李氏嬌嗔著解釋說:“老爺先別生氣,這是我的閨中姐妹,上回啊她與我說,說有件事關老爺前途的事,想與您當面說,我一聽就嚇壞了,想引薦她與您見面,可又怕您不同意,這才出此下策的。”
“馮大人莫要怪迎迎,她只是擔心您。”秦惠容徑自坐在馮章對面,朝馮大人莞爾一笑,“迎迎,你先去隔壁坐一坐,我有事單獨跟馮大人談。”
李氏聰明,知道有些事不知道為好,“老爺,那我就先出去了,談完了讓丫頭喚我回來。”
馮章沉著臉笑了笑,沒吭聲。
待李氏下去,他看向秦惠容,“世子夫人,有話不妨直說。”
“別這樣有敵意麼馮大人,我是來談合作的。”秦惠容一邊給自己斟茶,微笑說,“我家世子對馮大人神往已久,一心想結交,可是苦無機會,我看在眼里就想幫他解憂,我一個婦道人家,只能走內宅的路子,冒昧唐突,還請馮大人莫要怪罪。”
馮章位高權重,想拉攏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敏感地察覺到了宋國公世子夫人的來意,只是吃不準她是哪一頭的。
若按著秦惠容的出身,當是為太子而來,可她現在是宋國公府的人。宋國公一向中立,不好判斷他是不是有傾向,又傾向于誰。
“若是私交,我自然歡迎。”他客氣道,“若是結黨營私,就莫怪我不給世子夫人情面了。”
“馮大人正直無私,實在叫人佩服,只是坐到馮大人這個位置,有些選擇是遲早的不是麼。”秦惠容莞爾,“就像當年您做選擇一樣。”
馮章神色一變,警惕地看著秦惠容,“你這話何意?”
秦惠容不答,兀自說:“人為了自己的前途,不得以背叛朋友,陷害忠良,對得起自己家人,但又對不起良心,確實很矛盾,想必當年馮大人也是十分艱難地做出了抉擇對麼?”
馮章勉強維持住鎮定,他不知道這個年紀輕輕的婦人怎麼會知道當年的事,但能從她的話里判斷,她一定掌握了證據,否則不會這樣篤定地過來跟他談條件。
“你想讓我選誰?”
“馮大人果然是個聰明人。”秦惠容展開嘴角,“我家世子明日會約大人出去吃酒,大人莫要推辭才好。”
“是秦王還是太子,總要讓我心里有個數吧。”馮章追問。
“我一介婦人,不懂這些。”秦惠容換上了溫婉單純的神情,“馮大人還是與我家世子談吧。”
晏長風看見兵部尚書的小妾從雅室里出來又進去,好似里面還有第三個人。
她不由懷疑,這第三個人不會是兵部尚書吧?
如果是,秦惠容見兵部尚書一定是為了拉攏,可她是憑什麼呢?她手上還能有什麼底牌?
早知道帶小柳出來就好了,還能去聽一聽墻角。
為了確認里面的人是不是兵部尚書,以及避開秦惠容,一直到天將傍晚,三人才回到國公府。
一回到二房院子里,就聽見柳清儀跟蜀王殿下在斗嘴。
柳清儀:“你是什麼毛病,一定要在廊下燃火盆烤番薯?”
盛明宇:“烤番薯怎麼了,礙著你什麼事了?”
柳清儀:“你說呢,煙熏到我的蛇了。”
盛明宇:“你去找人評評理,咱倆到底誰有毛病?誰會在家里養毒蛇?”
柳清儀:“我沒在你家養,不礙你的事,但你卻在我住的范圍內,妨礙到了我,你還有什麼理?”
盛明宇:“強詞奪理的毒婦!”
柳清儀:“無理攪三分的放蕩子!”
盛明宇:“你才放蕩!”
“哎哎,你倆這是對唱呢?”晏長風笑看這倆冤家,“十一表哥,請你來是為了吃好的,吃烤番薯也不嫌占肚子。”
“也怪了,”盛明宇說,“就得在你們這烤番薯才有滋味,回我府里烤的就差點兒事,如果偏院里不住人,我一準兒去烤個痛快。”
“偏院里哪容得下蜀王殿下?”柳清儀抱著胳膊冷眼瞅他,“我看啊勝十一公子應該去城郊墳堆里去烤,沒事還能捉幾個草螟烤一烤。”
盛明宇無法理解這毒婦的癖好,養蛇吃蛇就算了,竟然還要去墳地里吃草螟,簡直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