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那邊好像有熱鬧瞧。”裴修打斷她,指著前面一條街,“過去看看?”
晏長風的注意力很快被前面的熱鬧吸引了去,那是非煙閣所在的地方,她一直想去逛逛,卻沒尋到機會。
“走,我還從來沒去過呢。”她說著加快了腳步。
裴修看著她的背影,苦笑著撓了撓眉頭。
非煙閣今日上新,鋪子外頭搭了唱曲兒的臺子,請來幾個知名樂人舞姬,個個涂脂抹粉,順便給非煙閣的新品打樣子。
晏長風端詳兩眼,粉膏子細膩,胭脂水粉顏色也好看,不愧是非煙閣。
裴修不緊不慢跟著,見她擠進了鋪子,正待跟進去,視線范圍內忽然閃過一個熟面孔。他停下步子看著那人。這人生的不高,模樣在人群里也不起眼,卻是裴鈺手下最得力的探子手。
此人他只在前世見過一次,倒是不怕照面,只是納悶兒,這人來非煙閣做什麼?
他退出人群,去到與非煙閣斜對角的一家糕點鋪子,挑了幾樣點心交給掌柜,隨意問:“你這里的點心可有加紅糖?”
那掌柜抬頭看了他一眼,“不曾,我們這里只用白糖與黑糖。”
裴修點點頭,將幾塊碎銀子擱在柜面上,放下的時候輕輕敲了敲,手指向非煙閣的方向。
掌柜意會了他的意思,將捆綁好的點心遞給他,“得嘞!您吃了再來!”
裴修拎著點心出了鋪子,那探子還在人群里,但已經被好幾個兄弟盯上了。
玄月閣的人遍布坊市之中,有街頭小販,有三教九流,甚至不乏有頭臉的掌柜,大家自有一套聯絡方式,消息傳播速度極快,只要在他們勢力范圍內,沒有盯不住的人。
也不會盯錯了人,那探子是個生面孔,來非煙閣也不是為了挑東西,神色間很容易露出馬腳,裴修只需用暗語提醒,他們就能極快地篩查出來。
晏長風大手筆挑了一堆東西,店家會看眼色,親自幫忙拎著送出來,“這位公子,可需要送到府上?”
“也好。”晏長風問,“不過我送的地方有點多,你們人手可夠?”
“這……”掌柜有些為難,“不瞞您說,確實有些不夠,今兒您也瞧見了,客人多,確實太忙了。”
“那便算了。”晏長風接了東西,“我自己送吧。”
人手不夠,她琢磨著,這卻是個賺錢的好機會,等她的車馬租賃開起來了,倒是可以承接這樣的活。
她這一邊琢磨著,不知不覺擠出了人群,正要往家走,忽然想起還有個裴二。
方才她只顧看熱鬧,沒顧上后面的裴二,這一會兒功夫去哪了?
她原地轉了幾圈,四處巡視,人影兒也沒瞧見,心里忽然有些慌,不會是讓人流擠丟了吧?
她想象著裴二那身子骨,在人堆里只有讓人推著走的份兒,恐怕已經擠遠了。
不過,他應該記得回家的路吧。
她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多余擔心,那麼大個人,還能走丟了不成。她抬頭看看天色,琢磨著是時候回去了,便拎著東西往國公府里走,說不定回去就能碰上了。
只是眼睛還是下意識四下瞧,不由自主地去找裴二的影子。
就這麼會兒功夫能去哪……誒?
她視線冷不丁瞥見一家茶樓窗戶口有道眼熟的人影,此人穿著月白錦袍,面白如玉,細長的手指捏著茶杯,溫溫和和地朝她笑。
不是那“走丟”的裴二又是誰!
晏長風站在窗下無語了好一會兒。她這擔心他走丟,他倒是已經在這里閑情逸致上了!
裴修朝她勾了勾手指,“累了吧夫人,上來歇會兒。”
晏長風還真是有些累,她轉身上了樓,東西擱在桌上,挑眉看著裴二,“你倒是會挑地方,也不說一聲?”
裴修雙手交握,抵著下巴,“夫人剛才是在找我嗎?”
晏長風嗤笑,“……二公子你什麼都好,就是總自作多情。”
裴修眼見著失落,“這樣啊,我還以為我不見了,夫人會有那麼點擔心我呢。”
“擔心麼,倒是有點。”晏長風說,“擔心你一把歲數再給走丟了,怪丟人的。”
裴修盯著她笑起來。
晏長風被她看得心虛,心里那點確然出現過的擔心七上八下地往外蹦噠,她一拍桌子,將它們統統壓下,“笑個屁!回去了,忙著呢。”
“不急。”裴修把買的點心推給她,“這里的茶不錯,歇會兒再回去。”
晏長風看了眼點心,“你剛才是去買點心了?”
裴修:“嗯,人太多,沒擠進去,就去附近逛了逛,嘗嘗好不好吃。”
晏長風挑了一塊栗子糕,正要往嘴里填,余光看見樓下有一輛馬車經過。這馬車很普通,但去的方向卻一點也不普通,過了這條街再往北就是皇親國戚們聚集的地方,這馬車怎麼看也不是該去那些地方的。
不過她也沒有多關注,思緒又回到了馬車租賃的生意上。
兩人回府已是近傍晚,一回來就被趙氏叫去了北定院。
院子里,牛嬤嬤等幾個管事站作一排,一個個皆低頭耷拉腦,早上那趾高氣揚的氣勢一去不復返。
屋里,趙氏與秦惠容都在。趙氏面色不善地歪在圈椅里揉著頭,秦惠容臉色也不好,看起來像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