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這里,他不禁又開始忐忑,如果二姑娘記得昨晚發生的事,大概會更討厭他吧。
裴修味同嚼蠟地啃完了包子,拿帕子用力捻著手指的油,好像多用點力氣就能把昨晚的事抹掉似的。他刻意不去想,正色道:“跟你說正事呢。”
“我聽見了,你又得著什麼信兒了?”
裴修有前世的記憶,有些事不需要刻意去查,“凡來朝貢的基本都沒安什麼好心,蒙古國缺糧少菜,為了來討要好處,恨不能賣兒賣女,我得了信兒,隨行而來的有個郡主,他們想把郡主送給圣上,可后宮里各國送來的郡主都能組一個國了,圣上也懶得收,八成會送給皇子,你自己算算,如今北都適齡的沒有大婚的皇子還有誰。”
盛明宇嘴里的包子咕嚕滾進喉嚨,險些給噎死,“你不要這麼咒我吧……”
蜀王殿下這輩子只想花天酒地,對成親一點興趣都沒有,更別說讓他娶個北疆女子——他欣賞不來那邊的女人,他只喜歡江南女子。
但是想想自己那些兄弟們,可能大概或許真會送給他。
“那那那,那我稱病好了。”盛明宇決定效仿好兄弟,蒙古的郡主總不想嫁給一個病歪歪的。
裴修笑他,“你別學我,你把你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風格發揚一下就很完美。”
盛明宇若有所思。
晏長風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頭還是有一點疼,她躺在床上喊如蘭,“讓廚房熬點醒酒湯來。”
“姑娘,早熬好了。”如蘭端著剛熱好的醒酒湯進來,“姑爺一早讓熬的,已經熱了三回了,早飯也做好了,是雞絲粥,姑爺說酒后得養胃。”
晏長風揉了揉發脹的頭,有點愁。昨夜裴二沒有趁人之危,早上還這樣體貼,越發顯得她小人之心。
不行,她必須得查清楚裴二到底是個什麼人,到底大姐為什麼怕他。
“對了姑娘,夫人早上派人來請你過去呢,你一直沒醒,我就說等你醒了再去請安。”如蘭這時說。
晏長風喝著粥問:“沒說什麼事?”
如蘭:“倒是沒說,但我聽府上的下人說,夫人好似是有些不舒服。”
“那是得去看看。”晏長風扒拉完了粥,換了身衣裳便去到定北院。
“二少奶奶來了。”王嬤嬤親自給她撩開厚門簾子,說,“夫人昨晚上著了涼,今日身子就有些乏,還怕冷,這不早早就換上了厚門簾子。”
“有勞嬤嬤。”晏長風問,“可有請郎中來瞧瞧?”
“請了,說是染了風寒,加上操勞,讓多休息呢。”
晏長風心里有了數,八成是要把什麼事交給她做才請她來的。
外屋沒有人,她走進里屋喊了一聲:“母親。”
趙氏懶懶地歪在貴妃榻上,秦惠容站在后面幫她揉著頭。
“老二媳婦來了,快坐吧。”
晏長風尋了個椅子坐下,“母親這會兒感覺到如何?”
“倒也沒什麼要緊,就是渾身發沉,頭暈的厲害。”趙氏說話有氣無力,“我這病得不是時候,眼看著到了年底,府里一大堆的事要操持,你瞧我躺在這里,其實心里根本不安生。”
晏長風寬慰說:“天大的事也不差這一兩日,您放寬心好好歇著就是,這毛病歇個幾日就好。”
趙氏心里怪她不上道,這種時候換做一般的媳婦兒怕不是早就主動開口接管家事了。
秦惠容最了解趙氏的心,替婆母點撥弟媳:“原是不差這幾日的,趕巧再有幾日公爺生辰,今年又是整壽,怎麼也要熱鬧一下,原本我是長嫂,理應替母親分這個憂,可我原先在家里什麼都沒學過,不怕弟妹笑話,賬本子都看不懂的,于是也只好麻煩弟妹了。”
趙氏嗔怪道:“這話怎麼好開口說,長風自己的生意就夠忙了,咱們家這點事怎麼能拿來麻煩她。”
秦惠容看著晏長風笑說:“母親您這就多慮了不是,弟妹哪里是這種人,最是熱心腸了。”
這婆媳倆一唱一和,怎麼聽都像是在挖坑。
但這個坑對晏長風來說是個機會,她原就是要掌國公府的權,必要先深入內部,了解一下國公府的一切,如此才好有的放矢。而且她也想了解有關裴二的過去。
“母親您這就客氣了不是。”她佯裝上套笑道,“讓我替您管兩天家事直說就是,我這人腦子有時候不大轉彎,要不是大嫂提醒,我根本沒往這處想,畢竟管家這樣的事怎麼也輪不到我頭上。”
“母親您聽,連弟妹都笑話我什麼都不會呢。”秦惠容自嘲。
“你也該著叫人笑話!”趙氏嗔怪,“身為咱家的長媳,理應操持家事,我眼見著歲數越來越大,你早該替我分憂的,如今卻還要麻煩你弟妹幫你,你羞恥不羞恥?”
秦惠容被她說得羞愧難當,“母親教訓的是,我定會好好學的。”
趙氏朝晏長風說:“長風你也看見了,我實在是沒了法子這才請你操持,你且辛苦些時日,有時間呢也教教你這沒有用的大嫂,把她教會了,往后我也就不操心了。”
“那我就替母親照管兩日。”晏長風笑著應了,“只是我這人做事沒有母親周全,若是有什麼不當之處,您千萬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