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風吐了幾次后人已經吐傻了,藥丸子再苦也沒感覺,稀里糊涂就吞了下去。
可能是催吐及時,她的癥狀雖然沒有減輕但也沒有加重,昏昏沉沉的,但是對周圍的事還有感知。
她感覺自己被抱到了床上,藥味一直在身邊徘徊,有只微涼的手不時給她擦臉擦嘴,不時來探鼻息。
又過了一會兒她感覺身上有些疼,胃里火辣辣的像是吞了一肚子熱碳,她知道這是毒開始慢慢發作了。
但很奇怪,她一點也不慌,不知道是不是那藥味有安心的作用,她從小不愛吃藥,老爹就哄她,說吃了藥就什麼都好了。
她吃了裴二的藥……他說是救命的藥,應該很稀有吧,裴二一個短命病秧子,有這種好東西干嘛不自己留著。
八角看見公子把那救命的藥喂給二少奶奶時,急得小眼睛都圓了。那可是救命的藥啊,就剩一顆了!他倒不是說救少奶奶不應該,只是少爺那身體……萬一哪天……唉!這可如何是好!
“少爺……”
“你莫要多話。”裴修橫了他一眼,“去廚房看看是誰出事了。”
八角就知道多說無益,嘆著氣出去了。
廚房無人出事,出事的是一只蒼蠅,廚子用鍋熱了菜,沒多久有個不長眼的蒼蠅落進去,不消片刻就四腳朝天翻了肚。幸而廚子一直在旁邊守著瞧見了,否則今日二姑娘若吃下那一桌子菜,恐怕得腸穿肚爛。
柳清儀一路快馬加鞭,趕到國公府時已經是近一個時辰以后。
她進房間后什麼也沒問,只聞了聞菜的味道便給晏長風喂了藥,然后開始行針,前后不過盞茶的功夫。
只看她這篤定又胸有成竹的架勢,就讓人安心。
裴修旁觀不言,只在心里贊嘆,這柳家四小姐的本事只怕比懸壺山莊里那幾個正統的兄弟強得多。
“是信石,”柳清儀做完所有救治程序后說,“也就是砒石,沾一點就要命。”
裴修面色一沉,他雖料到定是劇毒,可沒想到這樣毒,砒石之毒中者必死,因為沒有解藥。
“那二姑娘她……”
“她沒事了。”柳清儀輕描淡寫道,“算她幸運,我來北都這幾個月閑來無事,碰巧研制出了克制砒石毒性的藥。”
裴修先是松了口氣,后又震驚于柳四姑娘的天賦,小小年紀竟然連砒毒都能解!
“不過我是第一次給人用,不知道量對不對。”柳四姑娘嚇死人不償命地說,“解藥本身也是劇毒,量少不管用,量多會中毒。”
裴修一口氣又提到了嗓子眼,他決定暫且收回方才的贊譽。傳聞這柳四姑娘行為乖張,下手沒輕沒重,常拿活人來試藥,是個地地道道的毒婦——可見傳聞是有些道理的。
“不過二公子,”柳清儀挑眉看著裴修,“這毒發作極快,二姑娘狀況卻還好,我趕來之前你一定做了什麼急救。”
她一邊說著在那桌子菜前轉悠,她先拿筷子挑開那條魚,“這毒下在表面,魚肉里滲入的不多,二姑娘只吃了一口魚肉還吐了,毒性不算大,這是一點。”
她又看著地面吐出來的水,“催吐,毒性能去七成,二公子很有急救常識,做得不錯,但這依然不足以讓她平緩地度過一個時辰,二姑娘身上殘留的毒性不會在一個時辰里要命,但會極為痛苦,四肢劇痛痙攣,譫妄,昏迷,而她的狀態平穩,一定還吃了什麼良藥。”
裴修不言,眼睛時不時看一眼床上的人。
柳清儀有些意外,她能猜到那藥是什麼,只是沒想到裴二公子能這樣毫不在意地給了二姑娘,比請人吃頓飯還平常。
“續存丸,誰給你的?”柳清儀審視裴二公子,“據我所知柳莊主一共制了十丸,賣出去的估計有七丸,這一丸藥值千兩,別的不說,二公子應該挺有錢。”
裴修不置可否,“解藥吃了這麼久,她怎麼還不醒?”
“不醒就證明情況沒有更壞,如果中了毒,她會七竅流血的。”
裴修:“……”
“毒性麻痹神志,解毒得有個過程,起碼得半個時辰,不著急。”柳清儀對裴修的身份更感興趣,她一一排除買過續存丸的人,但好像都對不上號,于是越發奇怪。
但裴二公子一點也沒有同她探討這個問題的意思,她一個人猜來猜去沒有結果,只能作罷。
晏長風雖然沒醒,但她一直有意識,隱隱約約能聽到他們說話。她是個商人,對錢敏感,別的聽得斷斷續續,唯獨聽見了那藥值千兩。
裴二這麼有錢嗎?
也沒看他忙什麼生意,哪來這麼多錢?
但不管怎麼說,這人情是又欠了一個,還一次比一次大,這有點愁人,救命之恩要怎麼報?
第82章 要我喂你嗎
二少奶奶中毒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府。
一向溫和到沒有存在感的裴二少爺發了怒,親自到國公爺與夫人面前討要說法,要求徹查并嚴懲兇手。
裴延慶與趙氏被這消息震驚到無以復加,也不敢怠慢,先是雙雙去到偏院探望中毒的兒媳婦,又親力親為地查找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