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嗔怪。
這話讓大家忍俊不禁起來,姚氏的眼淚就這樣憋了回去。
余氏笑道:“遠嫁到富足的地方去是福氣,我瞧著妹子跟幾年前回來的時候一個樣,可見南方的水土養人。”
齊氏附和,“可說呢,我正想問她是怎麼保養的,竟是一根皺紋也沒有。”
大長公主瞅著姚氏道:“她甚事也不操心,自然是不見老的!”
又惹得大家笑了好一會兒。
晏長風拿胳膊肘戳了戳老爹,小聲道:“聽見沒有,夸你呢。”
晏川行斜了她一眼,笑意忍不住爬上了嘴角。
姚氏一來,父女倆在侯府的日子就輕松多了,晏長風不用每日費心維系府上的關系,晏川行也不用天天跟府里的盆景互相折磨。
只是姚氏卻忙得團團轉,她在北都有諸多親朋密友,天天忙著敘舊,也順便為晏長風搭建人脈。
半個月說長不長,很快便到了出嫁的日子。
北都的秋來得大張旗鼓,晏長風早起梳妝,結結實實感受了一把北方的秋涼。她忽然記起,去年就是這個時節第一次見到裴二,在南方那樣溫和的秋日裹著冬日的大毛氅,咳得死去活來。
他一到換季就犯病,今日不會也穿著冬衣成親吧?
“姑娘,想什麼發笑呢?”如蘭一臉喜色地端來熱水,伺候姑娘洗臉。
“哦,我在想裴二今日會不會穿厚毛衣,要不咱倆打個賭玩?”晏長風窮極無聊,終于找到了一點樂趣。
“啊?”如蘭匪夷所思,誰家姑娘成親會想這些?“我尋思不能吧,這樣的場合姑爺還是要注重形象的。”
“我覺得裴二干得出來,如果他需要的話。”
晏長風拿著濕帕子胡亂摸了把臉,“就這麼定了,輸了的人一個月不許說不。”
如蘭該說不說,姑娘有時候真的好幼稚。
新婦出門過程繁雜,上妝穿衣,每一樣對晏長風而言都是折磨。當然,對伺候的喜娘來說也很折磨,表姑娘樣樣不按常理,實在叫她們為難。
“表姑娘,粉太薄了不好看的。”
“表姑娘,胭脂濃一些才喜慶,不然壓不住一身的喜服。”
壓不住也不要猴屁股,晏長風果斷拒絕,“就上淡妝吧,一路蓋著蓋頭誰看得見。”
“姑爺看啊!”喜娘理所當然地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不就是給姑爺看嗎。”
“姑爺他不嫌棄。”晏長風不容置喙,“就按我說的來。”
喜娘們面面相覷,無奈又好生羨慕。
因為一切化繁為簡,晏長風早早就準備妥當,她不由后悔沒再多睡一會兒。
好容易挨到了吉時,她先拎著裙子去世安院跟家人磕頭。
大長公主看她這仿佛要下水摸魚的樣子臉都綠了,“給我好好走路!”
晏長風笑得燦爛,臉皮刀槍不入,“穿成這樣能好好走路才怪,外祖母別罵我啊,今日罵人不吉利。”
姚文琪撲哧一笑,惹得一屋子人都笑起來。
大長公主指著她笑罵:“這磨人的東西可算嫁出去了。”
晏長風拎著裙子,大大咧咧跪下磕頭,“給外祖母,爹娘,舅舅舅母們磕頭,我出門子后大家可千萬別太想我。”
大長公主只恨不能過去踹她兩腳。
別人家女兒出嫁,氣氛多少都會傷感,到晏長風這里,一家人笑得肚子疼。
這笑聲跟著晏長風一路到了府外,兄弟姐妹們自發一路相送,場面十分歡快。
前來迎親的裴修看到這一幕,不由失笑,二姑娘是個神奇的姑娘,能讓身邊的所有人都發自內心地笑。
“大表哥你幫我看看。”眼前一片紅的晏長風問姚文庭,“裴二今日穿了什麼?有沒有穿冬衣?”
“啊?”姚文庭不明所以地朝馬上的新郎官看了一眼,“沒穿啊,是秋日的喜服,表妹是怕他冷嗎?”
居然沒穿啊,是沒犯病還是沒好意思?
“我才……”
她正要回答不是,跟在后面的如蘭此時提醒道:“姑娘一個月不許說不哦。”
晏長風:“……”
她感覺這分明是給自己挖了個坑,她隨口說的賭注,誰知道剛出門就先難為到自己了。
“……我才沒有怕他冷。”她機智地換了個詞。
“表妹何必不好意思?”姚文庭好似看穿一切了一樣,“都過門了,關心姑爺也是應該的,我這就去替你問問,大喜的日子別真著涼了才好。”
晏長風:“……”
于是,裴二公子下馬接媳婦的時候,莫名得到了一通關心。
姚文庭:“霽清你冷不冷?長風方才關心你呢,見你穿得單薄,擔心了半天。”
裴修:“?”
二姑娘這是……要做這麼?
他不是個自作多情的人,但也難免稍微自作多情地想上一想,二姑娘真會關心他?
“我……確實有點冷。”裴修想了想說,“但也能忍得住,總歸今日這場合穿厚衣不太合適。”
姚文庭心想,還是表妹關心裴二,他愣是把表妹夫怕冷的事忘了,也幸而問上一問,萬一凍壞了豈不是耽誤成親?
“身子要緊,你冷了該穿就穿,別叫長風擔心你才好。”
裴修心里嘀咕,聽起來好像真是關心?
姚文庭轉而又跑去喜轎跟前同表妹說:“還真叫你猜著了丫頭,霽清那家伙明明是怕冷,但是為了新郎官的形象愣是忍著,我估計啊也是有顧忌你的顏面,回頭可對人家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