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搖頭,“圣上身體康健,但有的人等不及,秦王年長,已經快三十了,他怕是不會給我們時間慢慢布局。”
自上元夜盛明宇確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他每天都在構想路怎麼走,“我入不得朝堂,官場沒有人脈,只能從軍中入手,可軍功不是一日兩日建立的,眼下似乎也沒有合適的機會。”
“官場有我。”裴修將一杯茶給他,“軍中你眼下插不上手,得先攢一攢民心,我近來收到消息,青州的匪患又開始猖獗,去年大旱導致災民遍野,大家活不下去就上山投靠土匪,匪幫大盛,當地官府快要鎮壓不住了。”
盛明宇:“你是說讓我爭取這次剿匪的機會?”
“不必爭取。”裴修微微一笑,“這種出力不討好還有生命危險的事沒人肯去,自然會落在你頭上的。”
盛明宇無奈失笑,“你倒是不怕我命沒了?”
“不是讓你拼命去的。”裴修看見二姑娘她們遠遠走來,加快了語速,“官逼民反,鎮壓不得民心,你得安撫,你要知匪幫有些時候也可以為己所用,蜀王殿下人情通達,辦這差事不難。”
盛明宇若有所思,等兩個姑娘即將靠近,他壓著聲音問:“你是玄月閣閣主這事,是不是沒跟你準媳婦兒交代啊?”
裴修清了清嗓子,“沒有,二姑娘對我有所芥蒂,還不是挑明的時候。”
“嘖嘖~”盛明宇同情地看著他,“都合作成夫妻了,怎麼還沒能在人家心里落個好呢,我二妹妹多好說話的一個人,怎麼到你這就這麼難,你到底干什麼得罪人家的事了。”
裴修一陣苦笑,他要知道倒是好了。
“十一表哥,我可聽見你念叨我了。”晏長風走過來笑看著兩人,“聊什麼呢?”
盛明宇指著好兄弟說:“裴二他說他心……唔唔!”
裴修抄起一只冷掉的烤魚堵上了盛十一的嘴。
晏長風狐疑地看著裴二。
“我說今日心情不錯。”裴修面不改色地看看天,“天色不早了,二姑娘。”
唉,放風時間結束了。
太陽落山前,晏長風乘坐蜀王的馬車回了侯府。裴修與他們一起進了城,分開后又走東城門出城,去了魏國公的莊子。
門房看見去而復返的裴修,詫異都寫在了臉上,“這位公子如何又來?”
裴修微笑,“你只管去告訴你家老夫人就是。”
門房不解,但有了上午的經驗,他沒再多說什麼。
片刻后,裴修再次坐在了魏國公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好像并不意外我回來。”
魏國公夫人看著這個陌生的年輕人,“你是如何知道公爺愛喝陳茶?”
愛喝陳茶的不是魏國公夫人,而是故去的魏國公,這種不熟悉的人的私人習慣,別說隔了二十幾年,便是如今尚在,也不應該是裴修該知道的。
裴修微微一笑,“若有心,知道什麼都不難,老夫人不必疑心我的來意,我敬仰魏國公風骨,有心替他洗刷冤屈,還請老夫人莫怪我舊事重提,擾您安寧。”
魏國公夫人那雙昏黃的眸子驟縮,眼中的平靜瞬間被打破,“你要做什麼!”
“老夫人,看來您的執念并沒有放下。”裴修坦然地接受老夫人的審視,“既然不曾放下,何不讓它大白于天下,還您一個安心,還魏國公府一個公道呢。”
魏國公夫人籠在袖口里的手微微顫抖著,她用修了幾十年的佛心努力壓制內心的起伏,卻無濟于事,那埋藏在心底的舊事已然地動山搖,任憑如來佛祖在也壓制不住。
“你年紀輕輕,不過是裴家的一個庶子,如何有這樣的本事?”她緊咬著牙根,盯著這個年輕人。
面對質疑,裴修一派從容,“晚輩沒有什麼大能,也不敢保證一定成功,但這世上除了我,恐怕沒人敢再舊事重提,太夫人如今還擔心什麼呢,于魏國公府而言,情況已然不能更糟糕,如果我是您,就賭一把,賭我這個看起來毫無用處的年輕人能做到。”
魏國公夫人閉了閉眼,沉下一口氣,再睜開時已恢復鎮定,“你想要什麼?”
“是有一個不情之請。”裴修擺出請求的姿態,“我想買下貴府的莊子。”
魏國公夫人似乎不能相信,“你搬出舊事,為我國公府洗刷冤屈,卻只是出錢買我的莊子?”
這怎麼看他都不賺什麼。
裴修笑著點點頭,“事兒這不是還沒辦成麼,眼下是我有求于您。”
魏國公夫人終于開始覺得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從容,會洞悉人心,身上有股化于無形的狠勁兒,最主要的是很會說話,恐怕他如果是要殺人,也能讓人死得心甘情愿,舒舒服服。
“是為了那個丫頭麼?”魏國公夫人了然地笑了笑,“我恨不著她,但也不想與她有什麼牽扯。”
“這莊子想必魏國公應該很喜歡,當年也該是興旺繁盛,荒廢了這麼多年,老夫人難道不想看它重新活過來麼。”裴修道,“不需要您與她有什麼牽扯,您只需替我收租就好了。”
魏國公夫人到底也沒看出他圖什麼。
晏長風一回府就去了二房。
姚文琪一天沒見著她表姐,正想呢,見她過來,高興得不行:“雪衣姐你上哪去了,我去找了你好幾趟也沒見你回來,是不是偷偷跑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