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二公子,我們為什麼還要來碰釘子呢?”晏長風不太理解裴二公子的腦子是怎麼想的。
“因為這里最合適。”裴修說,“總要爭取一下,不行再說。”
那倒也是。
正巧,魏國公夫人近日就住在莊上的別院里。
晏長風登門與別院門房說明了來意。小門房年歲不大,臉拉得像個厭世老頭,一聽說是來買莊子的,非常干脆且冷淡地甩了兩個字:“不賣。”
說罷便要關門,晏長風眼疾手快地扒住門縫,“這位小兄弟且慢!別這麼拒人于千里之外嘛,買賣不成還能聊點別的不是?”
門房打量他倆,“兩位還有什麼好聊的?”
晏長風隨口瞎聊:“比如,小兄弟你幾歲了,可有娶親?”
門房黑了臉,這年月怎麼還有登徒女上門調戲良家子?
裴修險些繃不住笑。
“這跟姑娘有什麼關系?”門房無語。
“沒什麼關系,就閑聊。”晏長風神叨叨地盯著人家的臉看,“我瞧你印堂發紅,今年保不準能紅鸞星動,多笑一笑桃花運更好。”
門房顯然還小,聽這種話題耳根子不由自主地發起熱來。
趁他臉色緩和,晏長風道:“既然登了門,怎麼也該拜訪一下老夫人再走,勞煩你通傳一聲,我們不耽誤多長時間的。”
魏國公府如今鮮少與人交際,老夫人上了歲數更是常年閉門謝客,小門房當門房這些年,還是頭一回碰上主動登門拜訪的。
“我可以通傳,但我們老夫人恐怕不會見。”
裴修開口:“勞煩說,我們路過討兩杯陳茶喝。”
門房點頭,重新關上門。
晏長風不解:“為何是討陳茶?”
“老夫人不愛見客,說登門拜訪她肯定婉拒,說討杯茶水希望比較大。”
裴修解釋道,“之所以是陳茶,因為老夫人愛喝。”
晏長風盯著他看,這人連這都知道?
“是原先祖母無意中說的,我剛好記住了。”裴修主動解釋。
晏長風險些忘了裴家還有個老夫人。
片刻后,門重新打開,門房讓開門,“二位請進。”
“有勞。”
兩人隨著門房進了別院,邊走邊四處看。
這院子大得看不到頭,比秦王妃那個別院還要大些,十分符合晏長風的要求,只可惜買不到。
走了半天才到得老夫人的屋子,屋里彌漫著一絲絲煙氣,應該是燒了香。
親人不在,四大皆空,魏國公夫人余生大概就只有佛祖陪伴了。
“見過老夫人。”晏長風對著內室里出來的老太太頷首行禮。
魏國公夫人頭發全白,神情寡淡,“你是德慶侯府的表小姐?”
“不是什麼小姐,我叫晏長風,老夫人叫我什麼都成。”晏長風放低姿態,生怕被攆出去。
“我的莊子還有任何產業都不賣。”魏國公夫人略過不必要的寒暄,“喝過茶二位便回去吧。”
晏長風其實也沒報什麼希望,不過既然見了面,便隨口聊聊,“可方便告知因由麼?”
魏國公夫人耐著性子說:“亡夫的產業我得守住了。”
如果是這個原因,晏長風問:“那可否租賃呢?這麼好的莊子閑置了怪可惜的,我想租來做生意,您就當雇我給您打理莊子了。”
她又將自己的想法大概那麼一說,魏國公夫人安靜聽完,卻仍舊搖頭:“姑娘還是另尋他處吧,我快要入土的人了,只想守著往日的一點念想,不想折騰。”
說到這份上,晏長風就不好再勉強了,喝完了茶便告辭離開。
“二公子可還有別的合適的地方介紹?”晏長風重新牽了馬,邊走邊問。
裴修翻身上馬,“倒還有那麼一兩處,趁著天色早,領你去看看吧,”
午時之前,兩人又跑了兩處莊子,皆沒有第一個合適,且人家都不想出售。
“難不成真得找地方重建了?”晏長風估摸著,一年半載的怕是建不成。
裴修看得出她很心儀第一個莊子,便道:“魏國公的莊子,二姑娘或許可以回去請個人來再試一試。”
“請誰?”
“府上二夫人。”
“二舅母?”晏長風不知道這里頭的牽扯,“為何?”
裴修點頭,“二夫人的母親與魏國公夫人是同父異母的姊妹。”
那就是一家姐妹,關系倒是挺近的。不過魏國公夫人既然是為亡夫守著,估計誰來都夠嗆。
“那便試試吧。”晏長風想著反正不能更糟了。
“今日辛苦二公子陪我跑了大半天,中午就去我家別院吃飯如何?”她誠意邀請。
裴修欣然接受,“好啊。”
吃飯這樣的事少不了蜀王殿下,差八角將人請了來,加上柳清儀一起,四人在院子里圍著烤爐吃烤肉。
烤爐是一個四方鼎,腹下燒火,鼎口烹烤,可用竹簽子穿了肉架在上面烤,也可放上鐵盤烤。
晏長風喜歡吃烤雞,先從盛肉的盆子里挑了一只肥雞,她烤肉一向很原始,就用兩根粗簽子穿了整只的雞架在火上烤。
她三下五除二地烤上了雞,扭頭看見裴二在用刀子肢解另一只雞。他左手握刀,右手剖肉,修長白凈的手指滴血不沾,那動作優雅流暢,近乎寫意,若不看那血淋淋的肉,還以為他是在做什麼風雅之事。
他很快分解好了一只雞,然后將每個部位分別穿在細竹簽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