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適的地方倒有,但能否買下要看運氣。”裴修想了想,說,“要論地方大,東郊就有一處數一數二的,去碰一碰運氣?”
“行啊。”晏長風盯著裴二的馬,心里有點癢。
早知道今日出城,她應該穿身男裝,再從侯府牽馬出來。
“城外風大,二公子大病初愈,騎馬肯定很冷吧?”她露出了想套馬的尾巴,試探道,“你明日還要上職,若再著涼定然耽誤公事,不如我替你吹風?”
裴修看出她的小心思,忍著笑婉拒:“多謝二姑娘好意,我今日穿的多,不冷。”
晏長風嘀咕,怎麼又不怕冷了呢?是客氣還是真不冷?
她眼珠子一轉,轉向趕車的八角身上,“既然二公子不怕冷,小八角你不如再趕快些吧。”
“那不行!”八角斷然拒絕,“再快我家公子就受不了了。”
“這樣啊。”晏長風犯難,“可是我時間不多怎麼辦呢小八角?”
八角心說,少爺你就造孽吧,明明就給二姑娘準備了馬,非要憋著逗人家,別回頭驚喜沒給到再把人家逗惱了。
“二姑娘,我家少爺根本就怕風吹。”八角決定賣少爺,“您要是能把他勸進馬車里,速度就起來了。”
裴修嘴角一抽,心說他這是養了個什麼吃里扒外的東西?
晏長風笑瞇瞇地看向裴二,“二公子何必跟我這樣見外呢,我又不圖你回報。”
裴修換季的時候會犯咳癥,但過去了就沒什麼大礙,確實可以騎馬,可被八角這麼一賣,二姑娘怕是就不會信了。
她不信,再逗就不好玩了,他只好說實話:“二姑娘再忍一會兒,出了城就可以騎馬了。”
嗯?
晏長風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難道裴二給她準備了馬?
出了城門,晏長風便見路邊有個小仆牽著一匹馬。他一見了裴二便拎著馬上前一步行禮,“二公子。”
裴修看向馬車,“二姑娘可以出來了,既然是踏青,騎馬比較好。”
晏長風不等他說完就跳下了馬車,接了韁繩立刻跳上馬,“多謝二公子,等會兒請你去別院吃烤肉!”
話音落地人就打馬而去,裴修眼里的二姑娘像剛從籠里放出來的鴿子,長發飄逸,衣裙翻飛,似要乘風而去。
他眼里含著笑,夾了夾馬腹跟上,經過八角跟前的時候丟下一句:“扣月錢。”
八角直呼冤枉,“公子你講講道理,沒有我你能吃上二姑娘的烤肉嗎?”
二公子不知八角心里苦,追著二姑娘跑遠了。
晏長風一口氣跑了個痛快,等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個不認識的地方。
她回頭,裴二已經追上,“二公子原來馬騎得不錯。”
騎得不錯,體力還怪好,居然不怎麼喘。
“說得過去。”裴修馭馬與二姑娘并肩,微微低頭看著她跑紅的臉,“過癮了?”
“嗯,跑爽了。”晏長風伸展著脊背,說,“要不是不認識路,我可能還要跑一會兒。”
裴修笑,“我要是跟不上你待如何?”
“那就回頭唄。”晏長風無所謂地聳聳肩,“我以前經常跑到無人的地方去,找不到路了就憑著記憶回頭,反正是沒丟過。”
“二姑娘活得這樣恣意叫人羨慕。”裴修打馬向前引路,“待嫁這幾個月你且忍忍,我盡量給你尋機會出來,等成了親你就自由了。”
晏長風的心微微一動,在北都這樣個沒有自由的地方,她面對著一群想要復仇的人,卻是那仇人之一給了她第一份自由。
又走了約莫一刻鐘,才見到裴二所說的那處大莊子。
確然是不小,晏長風用眼睛估算了一下,有南郊莊子的兩倍大。
不過看起來有些蕭條,正是耕種的季節,田間卻沒幾個莊戶勞作,大片的土地都荒著。
“有這樣大莊子的人應該非富即貴,為什麼會這樣蕭條呢?”
裴修將兩人的馬拴在樹上,引著她往莊子里走,一邊說:“是有緣故的,這莊子是魏國公名下的產業,二十四年前魏國公一并兩個兒子戰死后,家里便只剩了魏國公夫人,她一個人日子得過且過,對名下的產業難免疏于打理。”
魏國公?
晏長風年紀小,對魏國公沒什麼印象,只知道這是北都四大家族之一。
本朝開國一共封了四位國公,分別是慶國公,安國公,宋國公,魏國公。慶國公也就是如今德慶侯的祖父,國公爵位傳了兩代,到這一代才降為侯。安國公是安陽侯他祖父,這一脈亦是后繼無力,沒能再承襲國公爵位。如今還手握兵權的就只剩下了宋國公。
“一家兩代三人戰死,老夫人獨活這麼多年也怪不容易。”晏長風想著,這莊子應該容易買吧,“我看這地方不錯,老夫人既然無心打理,我出高價買了豈非正好?”
裴修嘆氣搖頭,“怕是不那麼容易,今上潛龍之時與當初的晉王不睦,晉王生母乃魏國公胞妹。”
這話在晏長風腦子里轉了一圈才明白話中隱藏的意思。也就是說今上曾經與晉王爭奪皇位,魏國公身為晉王的舅舅,很可能是死于朝堂斗爭。
按照這個邏輯,老夫人應該恨透了圣上一脈,更包括當年支持圣上的大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