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晏長風正與侯府一家子婦人聚在外祖母跟前吃茶說笑,忽聽外頭婆子報了這麼一嗓,大家都很意外。
晏長風頭上滾過一串疑問,這人是不是閑出了病?
“快瞧瞧這兩個孩子,感情可真是好!”二夫人余氏喜滋滋地打趣,“雪衣丫頭不過有些咳嗽,連太醫都沒請,也不知道裴家那小子怎麼那麼有心就知道了。”
大長公主也笑起來,“肯定是打文庭那里知道的。”
大夫人齊氏也難得說了句人話:“雪衣丫頭許給那裴家老二,我本來覺得不好,如今瞧著,竟是個會疼人的孩子,也是難得。”
齊氏這人不壞,就是見不得人比她好,晏長風許給宋國公世子的時候她來氣,秦家庶女許給宋國公世子的時候她更氣。
自從晏長風改許了裴家庶子,她氣兒就順了不少,又加上昨日秦家那庶女與國公府皆出了糗,她更是開懷,今日瞧著,臉上的褶子都少了幾道。
“說起來,兩個孩子的婚期也快到了。”大長公主看著兩個媳婦說,“家里姑娘們出嫁,我都要添一份嫁妝,雪衣丫頭這里自然也是要給的,我打算把北郊的那處別院給她。”
這是說給兩房夫人聽的,家里姑娘多,厚了誰薄了誰都不好,所以給出去的東西交代一聲,也免得大家互相猜忌。
說來給表姑娘一處別院不算多,當初大姑娘二姑娘出嫁,大長公主給的田產有好幾處,還額外給了現銀。
但北郊的那處別院意義卻不一般,那是當初大長公主出嫁時,先皇的先皇特賜的,與皇家別院僅一墻之隔。
在大家心里,那別院就像大長公主如今的地位,是皇權之外最尊貴的存在。
這就不是本身的價值能衡量了,說句不恰當的比喻,就好比皇帝賜給太子玉璽,這是地位的傳承。
齊氏那小心眼頓時又作祟起來,但她又不能說什麼,說破天就是一處別院,住不能住,也不能變賣,是個好看但無用的擺設。
余氏聞言笑道:“母親您看著給就是,橫豎是您的東西,您便是把咱們侯府一塊陪給晏丫頭那也沒人管得著不是?”
這玩笑話說得巧,大家心里都清楚,晏長風嫁去宋國公府是政治聯姻,賜北郊的莊子是給晏丫頭抬面兒。余氏這樣講,其實就是表態,只要大長公主需要,她什麼都能給。
齊氏聽妯娌這般提點,只能收起小心眼兒大方表態:“可說呢,晏丫頭遠嫁北都,爹娘都不在跟前兒,可不就得靠咱們疼嗎,既然母親給了別院,我就添幾樣首飾吧,大舅母沒有經商頭腦,是咱們家的窮人,雪衣你別嫌棄少。”
晏長風哪里好嫌棄,“大舅母您這叫什麼話,您還有表哥表姐們處處幫襯我,疼我,我已然感激不盡了,將來少不得還要給家里添麻煩,您可也別嫌我煩啊。”
齊氏確然是小氣了些,她自己心里也知道,所以才說出窮人的話來找補,可是晏長風這樣一說,她又心安理得起來,好像自己真的能給人家莫大的幫助似的。
“那怎麼能夠呢,你救了我家大丫頭一命,她已然當你是她親妹妹一般,那自然就是我的親姑娘,只要你開口,我什麼都能給!”
晏長風真怕大舅母這話說太大,到時候閃了舌頭。
余氏被齊氏一句“窮人”架在了山頂上,必然得出手大方些,好在她確實也大方,笑呵呵道:“那我就添一套家具吧,我之前打南邊置辦了一套上好的家具,是南方的款式,雪衣丫頭離家遠難免想家,用著順手的家具也能聊表思鄉之情不是?”
要說還是余氏會做人,都知道裴二公子住在別院,屋里必定簡陋,一套家具那是再實用不過了。
再者,出嫁女子的嫁妝里若是有一套家具,那是叫人羨慕的體面事,比田產鋪子這些看不著的東西長臉。
晏長風雖然不在意面子,畢竟她自己都不打算準備嫁妝,卻不能忽視二舅母的這份體貼,“二舅母如此為我著想,長風感激不盡。”
“得了,一家人就別客氣了。”大長公主笑得十分滿意。
正說著,安陽侯府來了人,是姚文竹剛從娘家帶走的一個丫頭。
“見過大長公主,見過大夫人,二夫人,見過各位小姐。”
這丫頭一臉喜氣,看來是有好事。
“大丫頭如何了?”大長公主問。
“回大長公主,大姑娘命我來報喜,圣上冊封大姑娘二品夫人的旨意下來了!”
這可是大喜,原本以馮淼那個德行,姚文竹想要封誥命,怎麼也要等他繼承爵位以后,現如今男人沒了卻成了二品夫人,怎麼說呢,只能說男人升官發財死爸爸,女人升官發財得死男人。
齊氏那張小氣臉頓時眉開眼笑,“哎呦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我們文竹后半輩子總算有了著落,不然她一個沒有兒子的寡婦將來得有多難啊。”
余氏笑道:“恭喜大嫂了。”
大長公主也是沒想到那原本沒了指望的孫女還能有這造化,自然也是高興,“她公婆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