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八角將一本冊子交給二公子,“幾千人的姓名籍貫還有生平介紹都在這里了。”冊子遞出去,他忍不住問,“公子,您是打算要做什麼?”
裴修不答,“章家販私鹽的事可有眉目?”
說起這個,八角嘿嘿一笑,“您定猜不到章家是搭上了哪座橋。”
裴修抬起眼,“不會是馮家吧?”
“誒?您怎麼知道?”八角覺得沒勁極了,每次他都知道,一點也不好玩。
“猜到也不難。”裴修笑了笑,“因為他們蠢。”
八角嘴角一抽。
“你方才問我要做什麼。”裴修把名冊折起來,唇角淺笑,“自然是把水攪渾,讓狗咬狗。”
考試前一天,裴修被秦王請去醉紅塵喝酒。
近來隨著科考臨近,北都的酒肆茶樓,包括青樓,處處可見扎堆兒賣弄才情的學子。像醉紅塵這種風流風雅兩不耽誤的地方自然也不例外。
裴修到的時候,正有才子題詩題字,他欣賞了那麼幾眼,字好文好,確是上乘之作。
“霽清可知道這是誰?”秦王親自斟酒。
裴修受寵若驚地婉拒,“殿下折煞我了,我來之前剛喝了藥,與酒性相克,故而要辜負殿下好意。”
秦王并不勉強,又讓侍女上茶來。
“多謝殿下照顧。”裴修這才往樓下看了一眼,題字的人是個富貴公子,看衣飾像是江南來的,估計是哪個富商之子。“殿下請賜教。”
“他叫蔡有之,是蘇州鹽商蔡全之子。”秦王不賣關子,“是太子的一顆搖錢樹。”
裴修對他有印象,此人身為富商少爺,不愛銅臭愛書文,尤其寫了一手好字。
“殿下有什麼事讓我做?”
秦王但笑不語,喝了一口茶之后方說,“做好你的本職就好,這機會你如果抓住了,別出什麼岔子,將來入朝為官不在話下。”
秦王一向謹慎,從不會直接說太子如何。
他點明那人身份,說出他效忠太子,剩下的怎麼做全憑裴修自己,做好了入了秦王的眼,將來飛黃騰達,做不好就繼續在兵馬司混閑差。
可秦王只管畫大餅,并不告知風險,倘若此次春闈有什麼事故,主考官都要受牽連,裴修這個小副手只會更慘。
“謝殿下提點。”裴修頷首謝恩。
姚文媛成親第二日,太子妃穿的那套合歡繡樣新衣又風靡開來。
不止如此,裴二公子那套天青色廣袖長袍也備受歡迎,一時間天衣坊門庭若市。
“二姑娘,這是今日的訂單。”齊掌柜將賬單一并交給晏長風,面上難掩喜色,“到底是北都市場大,咱們才開了一個多月,這訂單量都快比揚州城多了。”
晏長風仔細翻看,發現男衣訂單量倍增,且多數都是權貴制式,看來是蜀王跟裴二的功勞。
“確實不錯,對了,最近錦繡莊如何?”
“一直留意著呢,”齊掌柜說,“沒有前陣子好,尤其近來北都貴女都追求太子妃同款,錦繡莊流失掉了很多貴客。”
“嗯,時興都是一時的,永遠不能低估對手,新的繡樣務必趕在上巳節前出。”晏長風盤算著說,“緊接著還有清明節,得根據不同的節日適時推出不同的繡樣。”
“明白了二姑娘。”
相較于天衣坊有條不紊地推陳出新,錦繡莊里卻又陷入了新品危機。
此時,秦王府后院。
秦王妃質問茹側妃:“你不是說錦繡莊的花樣子是最好的嗎,怎麼還不如天衣坊一家賣仿樣子的?”
茹側妃正是章如煙,如今的王意茹。
章如煙入了秦王府后,為了讓錦繡莊落戶北都,直接將錦繡莊拱手送給了秦王妃。給的時候說得天花亂墜,將錦繡莊吹噓成了江南第一繡坊,每年的利潤可以供幾個秦王府開銷。
最開始因為有秦王妃的宣傳,還有天衣坊最新的花樣冊子撐門面,銀子賺到手軟,誰知沒幾日天衣坊就來搶生意。
因著太子妃帶火了天衣坊,于是秦王妃也效而仿之,昨日將軍府與德慶侯府辦喜事,秦王妃特意穿了一套新出的樣子,以為憑著自己的好氣質也能讓錦繡莊火一把,可誰知并無效用。
故而秦王妃今日這通火難免帶了幾分惱羞成怒,她一向自視高雅,北都貴女鮮少有幾人能入她的眼,如今被太子妃比了下去,心里如何舒服?
“王妃您還看不出來麼?”章如煙乖巧地給秦王妃揉肩,“這原就不是沖著花樣子衣樣子去的,不過是沖著太子妃的身份去的,依我看,北都沒有哪個女子能比王妃氣質好,若真是沖著人去,哪里有天衣坊什麼事?”
這話說得秦王妃心里舒順,火氣也去了一些,“他們仿了咱們的樣子,想來也火不了幾日,你快些讓鋪子出新,只要咱們的樣子好看,不愁鎖不住那些貴女的心。”
“王妃說的是,您放心,已經加急出了,上巳節一定趕得上。”
章如煙雖是這樣保證了,心里卻沒有底,因為錦繡莊的花樣子衣樣子永遠比不過天衣坊。
昨日秦王妃穿的那套新衣便是錦繡莊所出,無人問津不全是因為身份,而是確實沒有天衣坊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