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他覺得這孩子不錯,青州府一行全賴他細心謹慎,方才能躲過沿途暗殺,只是他身為裴家人,立場不明,善惡未辨,也不知道終究會怎樣。
裴修被他看得心里直打鼓,他本來以為青州一行,自己在晏家主心里應該有個不錯的印象,可看起來他對自己還是有所顧慮。
晏川行:“那丫頭呢?她怎麼會讓你一個人來碰她的鴿子?”
說到這里裴修又心虛。
那日在侯府,他跟二姑娘借鴿子送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自作主張見了大長公主惹惱了她,她說她出不去門,讓他自己來南郊別院想辦法。
可知他為了跟這些鴿子套近乎,廢了多大功夫?
好在上次那個親近他的鴿子給面子,今日終于將信送了出去。
艱難送信的過程肯定是不能說的,否則就證明他們倆沒什麼感情,裴修只能說:“二姑娘她不方便出侯府。”
“又讓老太太禁足了啊。”晏川行了解女兒以及岳母的德性,倒也不意外,“那她讓你自己來碰她的寶貝鴿子,倒是很信任你。”
誒……裴修沒想到還能有這種解釋。
晏長風對裴修自然是沒有信任的,她就是故意給他些教訓罷了,省得他以后凡事自作主張,一點合作的誠意都沒有。
她不認為裴修能成功送信出去,只等著他無計可施的時候回來找她。
等了那麼三五日后,她接到了裴萱的帖子,說是請她幫忙挑一些胭脂膏子之類。她回了外祖母,請了半日的假,外祖母體恤,說到了年底讓她松快些,于是給了她一日的假期。
臘月二十三這日,晏長風一早出了門,她沒乘侯府的馬車,而是上了國公府的馬車,以為某人會在馬車里等著,卻沒看到人。
“就你一個人嗎枝枝?”
跟裴萱混熟了,便喚她小名。
“是啊雪衣姐姐,我哥在南郊別院等你,等會兒到了胭脂鋪子你再換另一輛馬車。”
估計是著急送信吧,晏長風沒多想,“行,那你怎麼辦?”
裴萱:“我就隨意逛逛唄,時間很好打發的。”
約莫半個多時辰后,晏長風順利到達南郊別院,見到了她惦記日久的親爹。
因為太過突然,她愣了好一會兒才上前拍了拍老爹的肩膀,說:“老晏你不要命了,居然敢偷偷摸摸來北都?”
晏川行:“……”
“您覺得您能瞞過外祖母的眼嗎?”晏長風對老爹深表同情,“我跟您說了吧,我哪次出門都有人跟著,今兒晚上她老人家就能知道您來北都還不去拜見她,嘖,可憐吶。”
晏川行:“……”
裴修笑著清清嗓子,說:“沒事的伯父,我叫人中途換了馬車,大概是能甩掉的。”
這話晏長風不信,但晏川行信,就憑裴老二那一身不知師承何處卻很厲害的功夫,他手下人應該也不一般。
“死丫頭,我一聽說你在泰安州遇襲就星夜兼程地趕過來了,你倒是會挖苦我!”晏川行發完牢騷坐下來說正事,“你要老三來北都開繡坊的信我中途收到了,老三來不了,小子離家出走了,這是他留的書信。”
“什麼?”
晏長風頓時冒火,她接了老爹遞來的信,一目十行地看了,嘆著氣合上了信,“這小子真是,我還當他聽進去了。”
晏長青還是那套說辭,說要出去歷練,混出些名堂再回來。
晏長風不知道他說的名堂是什麼,只知道這孩子算是與家里走遠了。
“我已經派人去找了。”晏川行道,“這孩子心性不穩,容易叫人利用,出去歷練沒什麼,就怕他一時賭氣走了岔路。”
“罷了,隨他去。”晏長風想開了,“越是勉強他越是恨咱們,混成什麼樣看他造化吧,對了,大姐如何了?”
說起晏長鶯,晏川行臉上有了些喜色,“你大姐能出屋門了,你留給她那個小子人不錯,給她做了個推椅,每天推著她在院子里曬曬太陽,我看著氣色好了許多。”
晏長風也高興,大姐肯定是不愿意走出去的,肯被人推著出去也是進步。
“對了爹,”她瞥了眼裴修,“裴二公子寫了封信給您,還沒發出去,既然您來了,讓他直接念給您聽吧。”
晏川行笑起來,“你還不知道呢,昨日我來之前,他已經把信送出去了,你那些鴿子倒是蠻認他的。”
晏長風一愣,裴二居然能用她的信鴿傳信?是哪只吃里扒外的小東西,回頭定要拔光它頭上的毛!
裴修順勢說:“是二姑娘信任我,允許我來與鴿子交流感情。”
晏長風瞅他,心說這人還能再不要臉點嗎?誰要信任他!
晏川行看著眉來眼去的兩人,心里有些五味雜陳,”長風啊,我來之前,你大姐求了我一件事。“
“啊?”晏長風茫然,“大姐求您什麼了?她現在會主動與人交流了嗎?”
“倒也沒有,是我告訴她我要來北都看你,然后她就告訴我,”晏川行看著閨女說,“她說你看上了一個身體不大好的人,求我成全你的心事。”
晏長風:“……”
裴修:“???”
晏川行:“我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是誰,偏偏你大姐也不知道,這要我如何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