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能算無遺策,你就不要干這樣的事!”裴延慶在屋里來回踱步,“你也不想想,若不是迫不得已,大長公主為什麼會換了大姑娘,你殺了二姑娘,她也未見得就換回大姑娘,若換成侯府的姑娘你待如何?若干脆不聯姻了你又如何?”
裴鈺倒是沒想這一層。
“還有,你跟秦家那個庶女是怎麼回事?”裴延慶站在裴鈺面前盯著他問,“你是玩玩還是當真了?”
“當真,我喜歡她。”裴鈺毫不猶豫。
“喜歡個屁!”裴延慶簡直懷疑兒子的腦子讓驢毛塞了,“一個庶女罷了,看上了以后納進門就是,現在你大張旗鼓地喜歡什麼!你是覺得大長公主好欺負是不是,真把她惹急了那就不是拉攏了,我看你是忘了她當年是如何推今上上位了!”
“她一個半老不死的東西,就算年輕時有兩把刷子,現在還能剩多少?她再有本事也離不得北大營,北大營是父親你的,是咱們宋國公府的,她只有拉攏這一條路。”裴鈺輕蔑一笑,覺得父親是危言聳聽,“明日我陪母親去侯府把婚定了就是,那些匪徒沒有什麼實質性證據,我不認她也不能拿這事做文章。”
裴延慶讓兒子狂得啞口無言,胸口發脹,他一向自豪于長子最像年輕時的自己,現在只覺得臉疼,他年輕的時候好歹還知道天高地厚,敬畏強者,不至于狂到讓人窒息。
“你明日放低些姿態,”他揉搓著眉心囑咐,“大長公主少不得要討一討面子,你得讓她心里舒坦了,她是要拉攏咱們,咱們以后對她也不是完全無所求,別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國公府偏院,八角端著一碗熱湯藥匆匆進了小書房里。
他將藥放在桌案上,說:“二少爺,世子明日跟夫人去侯府提親。”
裴修意料之中的點點頭,他慢條斯理地將一竹片夾在書里,合上書,端來藥碗捧在手里,問:“吳師兄那里可都辦妥了?”
”都辦妥了,按照您的意思,泰安州那邊的案宗明日會秘密送去大理寺。”八角一邊往火盆里添炭,說,“別的事他也都打聽清楚了,那些匪徒大概七八日前就進了北都,約莫五日前乘船南下,剛出通州就被逮住了,還有,他們在泰安州搶的那個富家小姐是揚州章家的三小姐,三小姐兩日前進了北都。”
裴修敲桌面的手指一頓,“章三小姐,這麼巧。”他嘴角微微一翹,這一翹輕易就勾到了眼角,蒼白的臉立時生動起來。
八角偶然抬眼瞥到,莫名其妙,一時想不通這件事的笑點在哪。
不過也不能說是笑,非要形容一下的話,可能是……
歡喜?不對。
懷春?也不對。
那叫什麼來著?他搜腸刮肚地翻了翻肚子里為數不多的幾本書,終于想到了一個合適的形容——惺惺相惜!
對,就是這麼個意思。
可少爺跟誰呢?
八角想了想這件事中牽扯的幾個人,一個他不想承認但好像又非她不是的人浮現在腦海中,直炸得他五雷轟頂。
天爺,二少爺這一通忙活不會都是為了未來的嫂子吧!
翌日一早,一封密信悄悄遞到了大長公主手上。
她看完便將信丟進了火盆,吩咐厲嬤嬤:“今日宋國公府如果來人,不論是誰,都叫他們等著,就說我身體不適。”
厲嬤嬤:“是,主子。”
半個時辰后,宋國公夫人與世子一起登了門。
晏長風此時人在竹芳園,姚文庭跟姚文琪都在。
兩兄妹皆是一聽說宋國公府來人提親便趕了過來,都擔心晏長風所托非人。
姚文琪:“雪衣姐,這婚不能成啊,我的老天,那些匪徒居然本來是要搶劫你的知道嗎?這裴鈺心腸也太惡毒了,這是要你的命啊!”
姚文庭:“我聽了這事簡直膽戰心驚,本來是祖母的決定,我不好置喙,但如今也少不得要忤逆她老人家了,裴鈺不能嫁,你如今有晏家有侯府護著,他尚且如此,等你嫁進了門,怕是怎麼沒了我們都不知道。”
“天啊,大哥你說得我毛骨悚然的。”姚文琪打了個哆嗦,“可這是為什麼啊,姑丈不是救過宋國公的命嗎,為什麼要對雪衣姐這樣?難不成就是為了那個庶女?”
姚文庭眉心有些憂慮,“朝堂上的事說不清的,不管如何,不能叫二表妹進這漩渦。”
“大表哥,四妹妹,謝謝你們替我費心。”晏長風嘆了口氣,“只怕外祖母那里不好說動的,你們還是莫去惹她老人家生氣,也不要勸舅舅舅母們去。”
她不好明說,大家都去勸了,外祖母只會以為是她不樂意嫁,恐怕會弄巧成拙。
“那這可怎麼辦啊?”姚文琪的小腦袋瓜里已經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了。
晏長風想了想說:“或許我可以找裴鈺聊聊,說不定能說服他拒絕呢?”
姚文庭眼神一亮,“這或許是個辦法,那裴鈺不是喜歡秦家姑娘麼,可以從這里入手,這樣,先看看今日祖母如何定這場婚事,倘若還有余地,明日我便想辦法帶你出去找裴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