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又琢磨了幾遍那信上的話,“母親也沒說一定是替嫁,若是取消婚約重新訂婚倒也使得。”
“使得什麼!”晏川行無論如何就是不想同意,“人家法印大師都說了,長鶯是死過一次的人,可見那裴家猶如虎穴狼巢,老大好容易解脫了,再讓老二去送死一回?”
“那你去同母親說!”姚氏不想爭論了,她心里也過不去這個坎,卻又要替母親考慮,兩邊糾結,她這心已經被活活撕成了兩半。
吵到這里,晏長風覺得可以插嘴了,她先順了順母親的后背,又拉著老爹的胳膊讓他坐下,說:“是不是也聽聽我的意見?我覺得這沒什麼問題。”
晏川行兩口子同時抬頭盯她,這回倒是統一了口徑,“你知道什麼你就沒問題!”
晏長風心說,不就是男女間那點見不得人的丑事麼,她沒少看話本子,歪的邪的禁書都看過,多大點事。
她拍拍自己結實的胳膊,口氣好大,“是沒問題啊,大姐手無縛雞之力,我能提刀砍人,我怕他個鳥!”
兩口子齊齊噎住。
“我是要看看裴鈺那混賬王八蛋到底是生了三頭六臂,還是娶了個夜叉小妾,最好夠我多砍兩刀,不然都不夠我泄憤。”
好嘛,這是打量著去報仇的。
“胡說八道!”晏川行沒好氣兒地瞅著閨女,“砍了他你還有活路?”
晏長風心說老爹小瞧她,她腦子好好的,還真能去以命抵命的方式報仇嗎!
不過她沒跟老爹犟這個嘴,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爹,娘,我真不是逞匹夫之勇,我是深思熟慮過的,您二老看啊,外祖母肯定遲早要把我嫁去北都,做什麼人的貴夫人,我是那塊料嗎?再說我也不樂意,橫豎嫁誰都是嫁,坑誰家都是坑,那不如就稱了外祖母的意,我嫁給裴鈺呢也不是全無好處,起碼宋國公世子婦這個名號大,我可以給家里謀些好處啊,再者裴鈺不是個東西,我也不是個受氣的主,三天兩頭鬧得家宅不寧,人家肯定不待見我,到時候正好名正言順和離,這樣我好處也撈了,后半輩子也自由了,外祖母也不好說什麼了,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她爹娘活了大半輩子,從未聽過這等驚險刺激的皆大歡喜,一時都不知道從哪下嘴噴。
“您二老要是覺得有理,那我就當你們同意了啊。”晏長風自說自話,單方面同意了自己的婚事。
“你少給我扯些狗屁不通的淡!”晏川行氣得在夫人面前說起了江湖混話。
“那您給我扯幾句通狗屁的淡!”晏長風說不通就改叫板,“不這樣還能怎麼辦?您是能說通外祖母,還是能做主退婚,便是退了婚,得罪了宋國公府與我有什麼好處,我將來嫁去北都,任憑是誰家,宋國公府都能給小鞋穿,在北都那個地方,官大一級壓死人,能站在高位就不要在低人一等的地方受氣您懂不懂!”
晏川行如何不懂,自己一介商賈,錢有的是,唯獨身份上沒有體面,偏偏岳母非要讓兩個女兒嫁去北都貴族,高不成低不就的,以老二這個脾氣,哪里能有舒心日子過。
可任憑道理多有理,他也不能以反正都不好索性挑個身份高貴的混賬來說服自己。
第23章 準備去北都
吼完了那一嗓子,晏長風十分后悔,老爹自然比她看得透,不過是因為他無能為力而自責生氣罷了。
她有心道個歉,于是夜里拎著一壺酒,去到家里的練武場。
果然,老爹一個人在空曠的練武場跟一堆兵器過不去。
晏長風放下酒壇,從兵器架子上拎起一把刀,跟老爹過起了招。
晏川行手上使的是一把劍,刀劍相撞,金石之聲瞬間劃破長夜。
父女倆經常過招,晏長風少年意氣,刀風鋒利,而晏川行不論使什麼兵器,皆是老辣綿柔,常以四兩撥千斤化其鋒利。
但今日不知是不是大家心里都憋著一口氣,出招沒有章法,且一個比一個戾氣重,刀劍每撞擊一次都像要把這練武場給劈了。
如此玩命似的過了十來招,晏長風手腕一麻,兵器脫手,氣喘吁吁地一屁股蹲在地上,控訴:“不打了不打了,老晏你不講武德,一把歲數了欺負個小姑娘。”
晏川行氣笑了,也將劍一扔,坐在地上,“我平常都讓著你,慣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誰讓我有爹慣呢。”晏長風吹捧完了,又順勢認錯,“我知道錯了爹,我帶了酒給你賠禮來了。”
帶的是一壺烈酒,平日里姚氏不許晏川行喝烈酒,于是晏長風每次賄賂爹,或是做錯了事賠禮道歉,就拿酒來討好。
但這次不一般,晏川行抵抗住了酒香的誘惑,依舊板著臉,“少來這一套,爹不同意。”
晏長風將酒壇子強行塞到老爹懷里,“有個臺階您趕緊下來就得了,胳膊又擰不過大腿,凈跟自己置氣。”
晏川行氣得拿眼睛瞪她,卻又泄氣,抱著酒壇子猛灌了幾口。
晏長風收起玩笑神色,說:“爹,您有沒有想過,我姐……就算前世吧,她作為大長公主的外孫女嫁進裴家,不看僧面看佛面,為何裴家會那樣肆意虐待?真就因為裴鈺混賬?我看未必,這里頭不定牽扯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