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如何是好啊!”姚氏只覺得處處都是死胡同,本以為厲嬤嬤親眼見了親耳聽了就一定能說服母親,誰知還是要面臨不得不嫁的結果。
“姑奶奶你莫著急,我聽長鶯小姐今日說了一句爹娘帶她走的話,可也是什麼預言?”
姚氏哭聲一頓,猶豫片刻嘆了口氣,“罷了,左右你也知道了,我就都跟你說了吧。”
她三言兩語將夫君遇匪,姚娘搶奪家產的事一并跟厲嬤嬤講了個清楚,“起初我是不想家丑外揚,又怕母親震怒,再去為難章家,嬤嬤不知,生意場上的事牽扯眾多,只怕拔起蘿卜連著泥,招來無盡麻煩,報仇也需要從長計議才好。”
厲嬤嬤理解地點點頭,“你這麼說事情就連起來了,我就說那娼婦哪里來的那樣的底氣!若果真都一一應驗,那長鶯小姐這個夢就不簡單了,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信里三言兩語怕是說不清,恐怕要等我回侯府再與大長公主交代。”
姚氏聽聞厲嬤嬤有了要走的意思,心里頓時輕了不少,“勞煩嬤嬤來回奔波了。”
厲嬤嬤忙稱應該,“不過要等護國寺的主持來看過再做定奪,大長公主恐還是更信大師的說辭。”
姚氏心說等就等吧,不過三兩日,總是有了盼頭。
兩日后,護國寺主持法印攜大長公主的親筆書信登了門。
皇家寺院的高僧自不是那等江湖道士可比,雖然穿著潦草,氣度卻不凡。
晏長風一見他就有種潑猴見了如來佛的感覺,心里雖不以為然,但不自覺就要夾緊尾巴,因此難得表現得乖順,跟著爹娘恭恭敬敬地將大師請去了大姐的院子。
晏川行朝法印合掌告罪,“法印大師,小女怕是見不得外人,您看?”
法印單手回禮,“無妨,且將她的狀況如實告知便可。”
晏川行便將晏長鶯如何發病一事詳細告知。
法印閉目細聽,干瘦的手指輕捻佛珠,待晏川行講完,他手指一頓,睜眼道:“貴女生而復生,乃天意。”
第22章 替嫁
高僧說話滿是禪機,以晏長風那兩只不學無術的耳朵,聽完了愣是跟沒聽一樣。
她瞥了眼老爹,見他只聽不答,就知道他也似懂非懂。
唯有姚氏這個成日念經的倒是領悟了,“大師傅是說我女兒是重獲新生?”
法印頷首,“是重生之相。”
晏長風是聽懂了字面的意思,可是無法理解,人死了還能再重生?
“可我兒這瘋癥?”姚氏不解,“既獲新生,怎還未脫離苦海。”
法印道:“前世之孽,因果未解,但守得云開,總有月明之時。”
這句話晏長風大概懂了,就是說大姐前世被虐待致死,恐怕是死前就瘋了,哪怕重獲新生這瘋癥卻也未好。
這種說法顯然合理多了,這也解釋了一些始終想不通的點。
可事情明了了,帶來的震動悲傷就更直觀了,因為倘若只是一個噩夢,它對大姐來說不會有切身之痛,可這一切卻是大姐親身經歷過的,一想到大姐是被活活逼瘋逼死的,晏長風就恨不能立刻飛去北都扒了裴鈺的皮。
法印大師的判詞宛如圣旨,厲嬤嬤不敢怠慢,第二日便起程北上,與大長公主商討應對之策。
從桂花飄香到白霜初降,大長公主的信終于在翹首以盼中到了。
晏長風沒忍住,在鴿谷時便提前展了信。
上書:長女既有佛緣,不應入紅塵世俗,然婚姻不可廢,次女即刻北上。
外祖母總算還沒老糊涂,晏長風見信高興,快馬加鞭回了晏府。
可這讓當事次女高興不已的信放在她爹娘眼里卻不是什麼好消息。
晏川行也顧不得冒犯岳母,大不敬道:“讓老二替婚這叫什麼狗屁道理!我看岳母大人她是老糊涂了!”
姚氏張嘴欲發作,可想了想母親這決定確實不像個樣,又把牢騷吞了回去。
“母親恐怕也是為難的。”她替老母說了幾句公道話,“她這信里說得很清楚了,對外宣稱長鶯與佛門有緣,我估計說不得以后要拜法印為師,以此遮掩長鶯的瘋病,這是再妥當不過了,既然是這個前提,那咱們就沒有理由拒絕宋國公府的婚事,再說當初確實也沒說非得是老大嫁過去。”
“怎麼就不能拒絕了!”晏川行最煩世家貴族這些要里子要面子的做派,定了親又不是成了親,有什麼不能取消的,“我就不信不結這親咱跟宋國公府還能結仇,大不了就拿救命之恩抵了就是,憑什麼我救了人,還要搭上兩個女兒給他!”
“咱們是這樣想,可人家不知道咱們的苦衷啊。”姚氏同他講道理,“人家只會想是咱們看不上他們家,那長鶯入佛門也就是說出去好聽,明眼人誰不知道就是拒婚的說辭,再說讓老二替嫁未見得就是母親的意思,說不定是宋國公府的意思呢,人家這樣提了,母親如何拒絕?接連拒絕兩次,換作是我必定要記仇。”
“那依你的意思就是同意咱們老二替嫁了?”晏川行壓著火,“夫人怕是比我知道替嫁要遭人取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