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風不答,只將大長公主的信交給姚氏,“外祖母敏銳,她問大姐近來好不好,可能是察覺到了不對。”
姚氏匆匆看完了信上的只言片語,愁得直搓眉,“你外祖母倒也沒聽說裴鈺作風不正,只說房里已有兩個通房丫頭,這通房丫頭哪家公子都有,總不好就這樣判定人家將來寵妾滅妻吧?沒有合適的理由,你大姐一天天的也不見好,這可怎麼說呢!”
“不好說就實話實說,大姐這樣您還指望瞞著嗎?”晏長風方才一番試探,已經八成確定瑤娘有問題,那她就更不能拿大姐的終身大事做賭。
姚氏張了張口,心中百感交集,她一面敬畏神佛,一面又抱有僥幸,倘若裴家小兒沒有問題,這麼好的婚事取消了多可惜?
何況若是長鶯瘋了的消息傳出去,那她后半輩子就毀了!
晏長風對她娘的心思門兒清,倒也不勉強,只說:“娘,有些話我現在不能同您說,興許啊,明日您就有決斷了。”
這一宿晏長風沒睡。
瑤娘知道老爹死里逃生時很明顯是慌亂了,這證明她沒以為老爹能活著回來,也就是說殺害老爹有她一份。
但她一個婦道人家很明顯沒有這樣的能耐,一定有幫手,在得知計劃失敗時必然會馬上出去跟背后之人商量對策。不是夜里落鎖之前便是一早開鎖之后,她怕自己睡過了頭。
果不其然,一早內門鎖一開,瑤娘那邊就有了消息。
“二姑娘!”
馮嬤嬤披著初秋晨露匆匆而來,在屋外壓著聲音問:“您起了嗎?”
晏長風立時從床上彈起身,一邊穿著外衣開了門,“如何?”
馮嬤嬤掩嘴道:“今早瑤娘屋里的丫頭出門倒凈桶,偷偷塞給傾腳工一封信,讓我給截下了。”
說著,將袖中藏信交給晏長風。
“可有驚動誰?”晏長風展信一看,眼角微動。
“您放心,誰也沒瞧見,那傾腳工就是拿錢辦事,如今被發現了,斷不敢與晏府做對,況且就算他幫著瑤娘,明日之前也進不得府,我瞧那信上是約了今日午時。”
晏長風將信原樣折好,遞還給嬤嬤,因著一夜沒睡,呵欠連天地說:“還交給那傾腳工,叫他仔細著送到該送到地方去,只要他不多嘴,我給他揚州府最賺錢的糞道,若敢自作聰明告密,你告訴他,揚州府不缺他們一家喘氣的,任他投了天王老子做靠山,我也照樣能把他一家丟到天邊去。”
馮嬤嬤愣是叫她一溜哈欠打得渾身一哆嗦,“哎,我這就去!”
午時前三刻,晏長風帶著幾個人等在玉壺春對面的一家酒肆中。
距離瑤娘約定的時間還早,她臨窗而坐,有一搭沒一搭地看一眼對面,腦子里想的都是大姐說的那些話。
如今基本已經證實老爹遇到了危險,便假設她全部說中,她說老爹沒了,而后母親殉情——這是完全有可能的,母親雖是個事事都提不起來的矯小姐,但感情上是個從一而終的烈性子,這從她當年違抗外祖母執意嫁給老爹就能看出來。
然后瑤娘跟老三霸占了家產,又將她們姐妹倆趕出了家門,這一點晏長風卻有點不能相信。
她雖然不當家,但自信在家里還說得上話,從外面的掌柜到家里的仆從老嬤,聽她話的人絕對比聽老三的人多。
所以,瑤娘如何能在短時間里掌控整個晏家,這是她百思不解的。
“二姑娘您看!”
這時,一個隨從忽然提醒她看對面。
晏長風定睛看去,見玉壺春門口停下一抬不起眼的嬌子,上面下來一位腦滿肥腸的老爺,就這富態過了頭的身軀,全揚州府找不出第二個。
正是章家家主章銘順。
好嘛,跟章家姨娘喝茶?瑤娘還真是會睜眼說瞎話,章家哪里養得起這樣肥碩的姨娘!
晏長風瞇起眼,盯著章銘順進了玉壺春,吩咐身邊隨從道:“叫兩個機靈點的兄弟跟上。”
“是,二姑娘!”
第5章 捉奸
又過了兩刻,晏長風看見了瑤娘的身影,她四下張望了片刻才走入玉壺春,好像怕被人瞧見似的。
瑤娘進去沒多久,提早進去的兩個兄弟之一便傳出了消息。
“二姑娘,章老爺進了后院,而瑤娘則進了一間雅室,不曉得那里面是否有暗門,我等不敢貿然闖進后院。”
晏長風指著章老爺的幾個隨從道:“你們幾個負責看住了他們,無論如何不要讓他們提醒到章銘順,我自己翻墻去后院。”
憑著晏家二姑娘的身份,晏長風完全能光明正大走進后院,哪怕章銘順一定提前打點了掌柜。但那樣勢必要費一頓口舌,她不想浪費時間。
離開酒肆,她繞道去了玉壺春后院的巷道,三兩下便攀墻入了后院,動作之熟練儼然是個上房揭瓦的慣犯。
院中無人,大概是章老爺密會別家姨娘做賊心虛,不讓人靠近,倒是方便了晏長風翻墻進來聽墻角。
她沒費什麼力氣便尋到了他們所在的房間,因為她聽到了瑤娘一聲難以抑制的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