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此薛先生非彼薛先生啊!”
黎落恍然大悟,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來,準備看戲。
南北看看薛度云,又看看我,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眼神閃躲,有點兒心虛。
我沒給薛度云倒酒,而是給他倒了一杯溫水。然后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酒紅色的桌布上,擺放著一疊文件。
薛度云搭在文件上的手指敲了敲,淡淡一笑。
“南北,我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你來得真巧。”
我當然知道這并不是巧合。
而南北在進入酒樓的時候,當然也并不知道。所謂的薛先生不是和她約好的薛伯榮,而是薛度云。
“剛才那個王導是一個爽快的人,這是他新戲的女一號合同,他覺得你的形象非常符合這個角色,南北,這是一個機會,我說了會幫你完成夢想,就不會食言,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薛度云帶著淺笑,語氣隨和,南北卻依然很忐忑。
“什麼條件?”
“結束跟我爸的合作。”
這話令南北一震,但演技派的她很快又鎮定下來。
“度云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薛度云摸出一根煙點起來,唇角若有似無地勾起。
“南北,你多少歲,我多少歲,比你多活的那些年不是白活的。”
南北大概怎麼也不會想到,早上還在別墅里對我耀武揚威,這會兒劇情就發生了這麼大的反轉。
而事情還得從昨天傍晚說起。
當時,我和薛度云一起出去找丑丑,眼看希望渺茫,他就把車停在了路邊。
“沈瑜,你跟我說的南北的情況,我有去查,是我爸。”他說。
這件事我從江楓那里已經得到了答案,所以我當然不驚訝。
薛度云靠在椅背上,捏著眉心,神情疲憊。
其實我能理解這一刻他心里的悲涼。如果調查的結果真是南北傍了大款,那還好,可真相卻是他的父親在算計他。
“這就好比一棵樹,外力想要把它拔除。如果樹根也跟著動搖了,放棄了,不緊緊地抓緊土壤,那很容易就被拔掉了。”
他說得很緩慢,每一個字都透著太多的無奈。
我心疼地望著他,“那你呢,你的根堅定嗎?”
薛度云看向我,伸手捧著我的臉。
“堅定。”
我望著他,笑得很苦澀,“你知道嗎?你什麼都愿意跟我說,是我覺得最有安全感的時候。”
他突然傾過身來抱住我,吻著我的頭發,低啞地說,“女人沒有安全感,是男人的錯,老婆,我錯了。”
在他的面前,我總是沒有骨氣的,他總能三言兩語就攪亂了我的心。
一次又一次,我已在陷他的溫情里無法自拔。
所以,后來的那一場大吵,只是戲而已。
原本以為就要達成目標,沒想到卻被無情揭穿。薛度云從頭到尾語氣并不嚴厲,卻是不容置疑。南北根本不能再狡辯。
薛度云在煙灰缸里彈了彈煙灰,沉穩地說,“南北,人在年輕的時候理智不夠,抵不住誘惑,難免犯錯,但別犯傻。他給了你多少錢,我都給你,把帳清了。”
聽明白一切的黎落再也淡定不了了。
“我說,你為了錢真是什麼都可以出賣啊,薛度云對你那麼好,沈瑜還好心收留你,你這樣也太忘恩負義了吧?”
面對指責和壓力,南北委屈地抿著嘴,掉下了眼淚。
“度云哥,我也不想這樣的,那天晚上我從電視臺出來,就被他們強行帶走,你爸要我離間你們,我一開始不答應,他們就打我,我也是被逼的。”
我想起薛度云讓老楊去接南北,結果沒接到的那個晚上。第二天早上回來,她的手上確實有淤青,倒是跟她這會兒的說法吻合了。
薛度云掐滅煙蒂,從西裝里掏出一張卡推到她面前。
“密碼已經寫在上面了,把帳清了,然后專心準備這部戲,我會找個表演老師單獨教你。”
“不用了吧,演技已經夠好了。”
我脫口而出,視線輕飄飄地落在南北的身上。
這話帶諷,沒人聽不出來。
南北努了努嘴,看樣子有點兒不服。
正在這時,她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不敢接。
不用猜,一定是薛伯榮沒等到人,所以打電話來問情況了。
薛度云盯著她的手機,聲音越發低沉地說,“南北,這是我給你最后的機會。如果這一次你不聽我的,我以后都不會再管你。”
他是真的把南北當成他的責任。
南北低下頭,過了好半天,才小聲說,“度云哥,我錯了。”
薛度云突然拉住我的手,與我十指緊扣。
“我要陪沈瑜去練車了。”
我跟著他起身,黎落瞪了南北一眼,也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薛度云停下腳步,又回過頭,對南北說,“南北,無論別人承諾了你什麼,錢還是前程,我都可以給你。”
薛度云的手握得特別緊,牽著我一步步走得很沉穩。
我忍不住扭頭去看他,硬朗而成熟的俊臉此刻卻像是更添了幾分魅力,讓人無法抗拒。
我知道,他已是我永遠也逃不掉的癮。
走出酒樓后,黎落識趣地說她有事要離開,我跟著薛度云上了他車。
“現在去駕校不晚吧?”啟動車后,他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