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早,門鈴響。
薛度云在廚房做早餐,我去開門。
南北站在門口,還是昨天那一身,連妝都沒卸。
“沈瑜姐,早,我就是回來拿點兒東西,然后換件衣服。”她說完就匆匆地往樓上跑。
我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總覺得她似乎在刻意偽裝一種鎮定。
雖然她演技好,但是畢竟年齡小,沉著不夠,有些東西不能完全掩藏得住。
換好衣服的南北下來時,我們在吃早餐。
“度云哥,沈瑜姐,我先走了,時間不多,我們今天還得排練。”
她提著包一邊說一邊跑,不知道是真的忙還是在逃避什麼。
“南北。”薛度云叫住了她。
南北猛地停下腳步,緩慢回過頭來,表情訕訕。
“度云哥。”
她穿了一條米色的連衣裙,外套一件小洋裝,依然扎著丸子頭,確實好看,卻也有種不符合她年齡的成熟。
“你的手怎麼了?”薛度云問。
南北像是有想把手藏起來的意思,然后可能意識到有點兒此地無銀三百兩,又才大大方方把手展示出來,笑著說,“沒什麼,就是昨天排練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這才看到她的小手臂上有一大塊兒淤青,剛才我完全沒注意到,可薛度云注意到了。
我認為,在意一個人,才會關注到這些小細節。
“你們這樣沒日沒夜的,不需要睡覺嗎?人不是鐵打的。”薛度云看著她說。
他還是很關心她的。
南北把背后的雙肩包提了提,語氣堅定地說,“為了實現夢想,我愿意拼盡全力。不說了,我要晚了,大家都在等我。”
她像是生怕他再問下去,一溜煙就跑了。
昨天被呂教練批了,所以我吃完早飯就直奔駕校去了。
薛度云開車送我,我本來想說不用。因為我怕他在駕校碰到江楓。但我也怕反應過激引他懷疑,所以最終還是讓他送了。
然而當天我在駕校并沒有看見江楓。
“沈瑜,你來啦!”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我有點兒不敢相信這和藹可親的聲音出自有鐵面教練之稱的呂教練之口。
我朝著正向我走來的呂教練擠出笑容。
“是,呂教練,我前面耽誤了,我覺得我得趕緊補不起來,不能考試的時候給您丟人啊。”
呂教練表示滿意地點頭,“嗯,這才是一個學員該有的態度,你好好練,我全程給你一對一指導。”
一對一?這是VIP的待遇吧?得加學費吧?
“放心,不加你學費。”呂教練突然說。
小心思被看穿,我窘。
后來他果真就帶了我一個人,以前跟我同組的其他幾個,都被分到了別的車上去。
呂教練鐵面無私地說,他得對手下的每一個學員負責,我耽誤了,要單獨給我補起來。
他突然變得這麼和藹,我很不踏實,反而更緊張了。
啟動車子的時候,由于離合掌握不好,總是熄火,反復好幾次好不容易啟動起來,結果沒掌握好沖得太猛,坐在副駕駛的呂教練都隨著慣性往前栽了一下。
以前曾經有學員把車開成這種節奏,被呂教練劈頭蓋臉罵了半天,這會兒我十分忐忑地朝呂教練看過去。
呂教練的手緊緊地吊在扶手上,我已經做好了被罵的準備,他卻只是看著我僵硬地笑笑。
“你這啟動還有待練習啊,要是考試的時候這樣,直接就pass了啊。”
沒發火,好意外。
我受寵若驚,一個沖動就立下軍令狀。
“我一定會好好練習的,爭取考試時一次通過,不給你丟臉。”
上午練完車,我接到于倩的電話。
雖然我們互相存了號碼,但是她從沒給我打過電話,所以我有點兒意外。
于倩說她準備去看丫丫,想買點兒孩子的東西,可是不知道買什麼,覺得我應該在這方面比較有主意。所以讓我陪她去商場,然后再順便陪她去看丫丫。
我也有一段日子沒去看那孩子。于是我從駕校出來,就直接打了個車去商場,于倩在那里等我。
我和于倩碰頭后進入商場直奔母嬰專賣店,沒想到能看到南北。
她正在幾個女生的陪同下逛一家名品店。
可是,她不是說要趕著去排練的麼?
我雖然是土包子一個,不懂什麼奢侈品,但我還是知道,那里面的東西都價值不菲,不是一般的家庭可以消費得起的。
不是說家庭貧困?難道薛度云資助她的錢多到可以讓她任意揮霍?
“你們有什麼喜歡的嗎?都選吧,我送你們。”南北的口氣如同施恩的女王,圍著她打轉的那些虛榮的女生又是一氣兒地奉承。
“南北你真好!”
南北指著幾瓶估計挺昂貴的香水,“一瓶女士的,兩瓶男士的,統統包起來。”
“南北,你買這麼多做什麼?”有人詫異地問。
南北故作高深地笑了笑,“送人。”
她這會兒如被眾星捧月,特別得意,完全沒在意到就站在不遠處的我。
“沈瑜,怎麼了?”于倩回頭問我。
我提步繼續往前走,說,“沒什麼。”
買了些嬰兒的衣服和玩具,于倩開車,我們一起去伍小童家。
我大概知道于倩為什麼要拉著我,并非她真的不會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