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聊政治,聊經濟,聊社會萬象,甚至聊娛樂八卦,卻句句不提薛離的案子。
雖然不提,但我想彼此心里都很清楚明白。
我全程一句話也不敢說,生怕說錯了什麼。
律師和那個庭長都不抽煙,薛度云還親自站起來,越過他們兩個人給張檢察官點煙,還親自為他們倒酒,
我第一次見他做這種討好的事。
其實他是一個比較隨性的人,應該不會喜歡這種虛偽世故的場面。但是人活在這個世上,有時候身不由已。
薛離當初捅他的刀疤還在,可他如今卻為了讓薛離重獲自由去委屈自己。
所以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兄弟情呢?應該還是有的吧。
可薛離呢?從他那天短短的幾句話,我就可以看得出來,他恨著薛度云。
所以這一次如果他真的有機會提前出來,他是會多少對薛度云心存一點兒感激,還是依然年少輕狂,什麼都不放在眼里?
喝了一會兒酒,他們都有了幾分醉意,姿態越發隨意了些。
于倩是一個非常懂得應酬的姑娘。無論什麼樣的話題,她都插得進嘴,不像我,這種場合就完全變成了一個啞巴。
張院長坐在于倩邊上,頻頻地勸她酒,她都非常巧妙地周旋著,并沒喝多少。
倒是那個張院長,喝了幾杯之后不知是真醉不是裝醉,這會兒的語言和行為都有些放肆起來。
于倩趁機提到薛離的案子,張院長把她的酒杯倒滿,意味深長地說,“好說,于小姐要是爽快地喝下這一杯,當然什麼都好說。”
我這才明白,先前不提只是時機沒到。
張院長倒的那是白酒,不是啤酒,一般人都不能一口氣喝下一杯。
于倩盯著那杯酒,有些為難。
誰知那張院長竟然端起酒杯,一只手放肆地搭在于倩的肩膀上。
“于小姐,我親手喂你喝,你總要給個面子吧?”
那個庭長和律師在一旁起哄,“就是,于小姐,這個面子你可一定要給。”
于倩笑容僵硬地挪開一些距離。
“張院長,我喝,我自己來。”
那張院長卻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一張醉紅的臉湊近于倩,都快貼上人臉了,壞笑道,“我可從來不親手喂人喝酒。”
原來這些人平日里的衣冠楚楚都是表相,酒后本性就露了出來。
張院長端著酒直往于倩的嘴邊湊,推搡間酒就灑在了于倩的衣服上。
我為于倩捏了一把汗,她明顯對這張院長挺反感的,可是又不能得罪。
“張院長,女人酒量有限,我來吧。”
一道男性沉穩的聲音突然響起。
第95章 胸懷都是被委屈撐大的
張院長看向薛度云,又朝我掃了一眼,不陰不陽地笑道,“我搞不懂了,難道于小姐是薛總的女人?若真是這樣,薛總倒是讓人羨慕啊,坐享齊人之福啊。”
這話讓我難堪到了極點。
我不知道薛度云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要是承認了張院長所說的,那麼最難堪的人是我。要是不承認,動了色心的張院長又顯然不會放過于倩。
我悄悄捏住垂下去的桌布一角,盯著自己的碗,心里好緊張。
“她是我女朋友!”另一道聲音打破沉默。
我猛地抬起頭,對面的許亞非已經站了起來,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搭在于倩的身上,遮住了她的裙子被酒液打濕后變得近乎透明的狼狽。
張院長緩緩放下酒杯,耐人尋味地笑了笑。
“于小姐看起來年齡不大,卻原來早就名花有主了。”
我猜于倩這會兒心里已經對這個衣冠禽獸惡心透頂了,可她還努力保持著微笑。
“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
做戲做全套,許亞非是陪同于倩一起出去的。
他的挺身而出,不但解救了于倩,也算是為我和薛度云解了圍。
他們離開之后,桌上就只有薛度云和我兩個人。
這會兒桌子上的氣氛有了很明顯的變化,先前還挺熱絡,這會兒明顯冷淡了不少。
我在想,也許今天這事兒搞砸了。
于倩再回來時,她已經調整好了狀態。
忽略掉裙子上的水痕,身上還披著許亞非的西裝,她滿臉帶笑地端起酒杯。
“張院長,剛才確實有點不舒服,這樣,我自罰三杯,給您賠罪。”
說著,她就重新倒酒,一口氣連續喝了三杯。
那可是白酒啊!連續三杯灌下去,辣喉嚨的感覺簡直無法想象。
張院長靠在椅背上,以欣賞的姿態看她把酒灌下,笑得懶洋洋。
放下酒杯,于倩用手背擦掉唇邊酒液,問及薛離的案子。
那張院長雙手撐著桌子站起來,臉色醉紅,可態度又恢復了那人模狗樣的正經。
“我們跟薛總出來純粹只是聚了聚,不談公事,無論什麼案子,我們都是公正的,一切都是看證據說話。”
丟下這樣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他們離開了。
這場酒局就這樣散了,關于薛離翻案的問題還是未有定論。
于倩先前就喝了一些,后來連續喝下三杯白酒,想不醉也難。
出去時,是許亞非把她扶著的。
不好把這樣的她送回家,于是只好把她帶回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