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就像是被擺放在顯微鏡下,連每一個細胞都無法藏匿。
“是來旅游的。”我說。
他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眼神透過煙霧看向我,一字一句都是警察該有的鋒銳和犀利。
“據實交代,別想說謊,更別把警察當傻子,今天你們交易的接手人是誰?還有什麼同伙,通通交代出來。若是認罪態度良好,我會為你向法官求情。”
我背上頓時冒出一層冷汗,手心也是黏濕的。
這樣的場景,我不做賊也心虛,根本不敢與他對視,只能垂著眼。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是怎麼回事,孩子不是我的,東西也不是我的,我只是幫別人抱一下孩子,其他的我統統都不知道。”
男人輕咳了一聲,示意旁邊那個女警官記錄,然后看著我繼續問,“孩子不是你的,那是誰的?”
我如實交代,“我只是跳舞跳累了就坐到一邊休息,然后一個女人抱著孩子坐我身邊,那女人后來說要上廁所,就讓我幫她抱一下,我不認識她,我只是純粹當作是幫她的忙。”
警察揉了揉太陽穴,短暫的沉默讓氛圍有一瞬間的凝固。
長年與各種犯人斗智斗勇,警察的心理素質是極好的,審訊也十分地技巧,處處都設著陷阱等人跳。
“孩子難道不是你偷的?而你偷孩子的目的就是為了用孩子掩人耳目?”
我被偷這個字眼嚇到了,瞪大眼連連搖頭。
“不,我沒有偷,孩子是一個女人讓我幫忙抱的,我也不知道孩子身上有什麼,真的,警察同志,請你相信我。”
男人冷笑了一聲,“我們只相信事實和證據,已經有人指證是你偷了孩子了。”
我呆住了。
這樣的指證根本就是污蔑。
“我沒有偷,我真的沒有偷。”我現在除了重復這些無力的辯駁,還能說什麼呢?
做好筆錄,那兩名警察走了。
我在這個黑暗的房間里呆了一夜。
這一夜,我很無助,也很恐慌。
第二天一早,門開了。
站在門口的警察喊我,“沈瑜,你可以走了。”
蹲在墻角的我慢慢地站了起來,雙腿都麻木了。
走出去時,我一眼看到了靠墻而立的薛度云,一夜的委屈讓我的鼻子立馬酸了起來。
薛度云看見我,大步走過來,手掌落在我肩膀上。
“餓了沒?老公帶你去吃飯。”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他的聲音平靜得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點頭,“餓了。”
我想我當時的眼眶一定是紅的。
之后薛度云帶我去吃了當地獨具特色的菠蘿飯。
不過是一夜,我卻像是與世隔絕了許久。哪怕是面對一縷陽光,都充滿了親切感。
后來我才知道,昨天搶孩子的那個男人一口指證是我偷了孩子,他不過是想要回孩子而已。
而薛度云請求調取了當時篝火晚會現場的監控,監控的畫面還原了當時的真實情況。而那個故意丟棄孩子的女人也被抓到了,她已經招認了一切。
當天下午,我們坐上了回南城的飛機。
當飛機起飛,沖上云宵,我回憶起這趟旅行,還是覺得心驚肉跳。
人一生總要經歷很多很多的事情,每一次的教訓都在教會我成長。
回到南城以后,生活再次回歸原來的軌跡。
我每天除了看書備戰自考,就是去駕校練車,過得忙碌而充實。
這天我正從教練的車上下來,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接起時,電話那頭卻傳來并不陌生的聲音。
“我是薛伯榮。”
掛了電話后,我直接打了一輛出租車去了薛家。
薛度云的父親在電話里的語氣依舊冰冷,可我卻用了最快速度趕了過去。
薛家。
客廳里,除了坐著薛度云的父親薛伯榮,還有兩個我無比熟悉的人,我的小姑和表哥。
小姑一看到我,立馬親熱地過來拉我的手。
“小瑜,你看看你,結婚這麼久,也不通知小姑一聲,你爸媽不在了,我這個當姑的就是媽啊。早該兩邊家長碰個面的,我這第一次來,也沒什麼的好帶的,就帶了點兒土特產過來,我自家養的雞生的土雞蛋,沒喂飼料的,還有一只喂了兩年的老母雞,拿來給你們燉湯喝。”
經小姑的提醒,我看到了放在一邊地板上的雞和蛋,一坨雞屎擺在干凈的地板上。此時空氣里都飄蕩著一股臭味兒。
再看薛伯榮冰冷的臉,以及溫碧如一臉嫌棄的眼神,我已經難堪到了極點。
從前小姑一家對我們從來都沒有這麼熱情過。尤其是我爸死了以后,小姑家更是避而遠之。而如今見薛家有錢,就舔著臉地貼上來,他們的行為不僅讓我難堪,也讓我感到很惡心。
現實就是如此殘忍,連血親都這麼趨炎附勢。
“小姑,表哥,你們回去吧。”我壓著火氣說。
小姑像是看不懂我的不喜,竟然又回到沙發上一屁股坐下來。
“急什麼?我這才剛坐下來沒多久呢,我看親家和親家母也是好客的人,小瑜啊,你可真是有福氣了。”
我不敢去看原本就不待見我的薛伯榮這會兒是個什麼表情,我想應該是鄙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