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那個人就是荊棘鳥樂隊的女歌手南溪?
季薇激動的情緒控制不住,轉身就往臺下跑,卻沒想到竟一下子從臺子上跌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季薇面色痛苦,捂著肚子,“痛,我的肚子好痛。”
“血,有血啊!”有人叫了起來。
何旭這會兒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跳下臺子,抱著季薇就往外沖。
季薇腿上的血流下來,滴了一路。
這血淋淋的場面似曾相識,勾起了我慘痛的回憶,也喚醒了我的仇恨。
天道好輪回,蒼天繞過誰?
我如真正的旁觀者,從震驚很快到平靜,可捏著珍珠的手卻還是隱隱發抖。
因為太過震驚,因為壞人終得報的感覺實在酣暢淋漓,以至于我并沒有去深想整個事件的細枝末節。
這場婚禮最終只剩一片狼藉和滴了一路已經凝固的血漬。
季薇搶救的結果會是如何?不得而知。
薛度云平靜地將那支煙抽到盡頭,才牽著我走出酒店。
原本晴朗的天氣,這會兒卻下起了雨。
對面商場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著中秋節的月餅廣告。
后來我提出把這些珍珠送去返修,就去了珠寶店,薛度云說重新買一條就好,我堅持要修,我說我比較念舊。
“念舊?”他重復一聲突然附在我耳邊,低沉問道,“你會念著舊老公嗎?”
我心一提,這完全不能相提并論好嗎?
沒等我答,他就突然笑了笑,伸手過來攬著我的肩膀,帶我走出珠寶店,往一邊的商場里走,好像剛才那句話只是開了個玩笑。
他在月餅專柜站了一會兒,突然問我,“你覺得今天我有必要回去吃頓飯嗎?我爸家。”
這是他第一次提到他爸,嫁給他以后,我甚至已經見過他爺爺,卻沒有見過他爸。
我當時并不能理解他的糾結,說,“中秋節是團圓的日子,應該跟家人一起過。”
他沒吭聲,我又黯然地補充,“你還有家人可以一起過中秋節,應該珍惜,我就沒有。”
他突然扳著我的肩膀,皺眉盯著我。
“誰說你沒有?把老子忘了?”
我心中一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說得沒錯,如今他成了我唯一的家人。
他最終還是買了兩盒最貴的月餅,開車帶我回了他爸家。
他爸住的地方不差,房子雖然有些年成了,卻也是獨門獨院兒。
院門兒是開著的,他直接把車開了進去。
下車后,我發現我手心里都是汗。
不知道為什麼,來見他爸,比當初去見他爺爺的時候還緊張。
“度云回來了。”門口傳來一個女聲。
我尋聲望去,是一個看上去很有品味的中年女性。
她審視的目光很快落在我的身上,從頭到腳地打量著我,看得我挺不自在。
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就看向薛度云,薛度云過來牽住我的手,拉著我往里走,卻沒有要介紹的意思,只問,“我爸在嗎?”
那女人說,“在呢,今天中秋節,在家里休息。”
越過那個女人時,我還是禮貌地朝她點了點頭。
客廳里的沙發上,一個戴著眼鏡正在看報紙的人聽見腳步聲,朝我們看過來。
“爸。”薛度云喊了一聲后,將那兩盒月餅放下。
我卻從他這一聲「爸」里,聽出了一種疏離感。
他爸的長相透著一種威嚴,我緊張極了,想著他爸就是我爸,于是也跟著小聲喊了一聲。
“爸!”
我明顯感到薛度云的手一僵,而他爸手中的報紙很快放下,看我的眼神特別犀利。
我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后,他的目光才從我身上移到薛度云的身上,疑問的意味很濃。
薛度云牽我走過去,拉著我一同坐在沙發上。
“沈瑜,我老婆。”
這話顯然把他爸給驚到了,他又再次把我打量了一遍,隨后他竟然冷笑了幾聲。
“老婆?你們年輕人,牽個小手,過個夜就可以叫老公老婆了?”
這話像是一腳把我踩到了塵埃里,我連掙扎的力氣都喪失了。
薛度云表情淡淡地,慢條斯理地掏出一根煙來,點上以后才說,“合法的!”
他爸冷哼,“合法的?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薛度云的臉上掛著淡笑,“現在知道也不晚,當年你背著我媽在外面找女人的時候,不也是先斬后奏?”
他爸氣得一掌拍在旁邊的報紙上。
“你這是跟老子說話的口氣?”
我嚇住了!
回家過節而已,可這剛坐下不到幾分鐘,屋里就全是火藥味兒,兩父子相見跟仇人似的。
我看到薛度云手指的那只煙癟了下去,我趕緊拉住他的胳膊,生怕他繼續跟他爸頂下去。
“這是干什麼?度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剛才那個站在門口的女人也進來了,忙地勸著他爸。
他爸氣得直喘粗氣兒,手指隔空點著薛度云。
“他像是要打算跟他老子好好說話嗎?”
薛度云突然站了起來,順便把我也拉了起來。
“沈瑜,我們走。”
此時最尷尬的人是我。
那女人又看著薛度云說,“度云,就留下來吃頓飯吧,畢竟過節,阿離不在,你再一走,怪冷清的。”
我覺得她說得挺有道理,我想拉住薛度云的,可他使勁拽我,力氣大得我抗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