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很快拐彎,消失在了我的視線里,我終于放聲大哭了起來。
在這一刻,我真的強烈地希望他能留下來。哪怕是嘲笑我,至少我不是一個人。
黑暗寂靜的山腰,只有我的哭聲在回蕩。
沒多久,燈光再次照向我,耳旁響起了剎車聲,我幾乎是驚喜般地抬頭,那輛登山車已經停靠在路邊。
剛才那個男人又回來了,隨意坐在路邊,抽著煙問我,“哭這麼大聲不怕招鬼?”
我怔住,掛著淚水看著他,他也正好看過來。
此時探照燈的光正好照在我們面前。隔著薄薄的煙霧,我看清了他的長相。
英俊得有些過分的臉,散發著硬朗的男性魅力。即便他此時只著一身短袖短褲的運動裝,額前頭發汗濕,卻也絲毫不失沉穩,露出的長腿和手臂看起來充滿了力量。
大概是我剛才沒有索賠,讓他相信了我并非惡意碰瓷。此刻他看著我的眼睛里只有不解和疑問。
“你看上去不太好?”他的視線掃過我染血的赤腳。
我下意識抱緊雙臂,小聲說,“我……只是有些冷。”
他點頭,把煙叼在嘴里,起身從車上的背包里取了一件衣服出來,動作自然地披在了我的身上。
“謝,謝謝!”
我有些感動,卻也很不安,他的衣服有很干凈的皂香,可我的身上很臟。
“我看你需要去趟醫院。”他說。
醫院?何旭就是醫院的大夫,可卻把我弄成了這副慘狀。
我苦笑,“我只想回家。”
提到一個家字,我的心又揪了起來。
那還是家嗎?
他望了我一會兒,眼里閃過某種我看不懂的情緒,點頭說,“我送你。”
我下意識看向那輛登山車,覺得這任務有點艱巨。
他大概看出我在想什麼,笑了笑,隨后掏出手機來打電話。
“老楊,把車開過來。”他報了地址后掛了電話。
我有些尷尬地搓著肩膀,之后陷入了沉默。
打火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又點了一根煙。
他好像煙癮挺大的。
“你不怕我騙你?”不溫不火的語調再次響起。
我縮了縮脖子,滿心凄涼。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沒什麼可以被騙走了。”
第6章 他的睿智,我的狼狽
正在這時,好幾輛登山車沖了上來,直接停在了我們面前。
打頭的那個男人單腳撐車,直起腰看看我,又看看披在我身上的衣服。
“我去,度云,你爺的天生犯桃花啊,深更半夜在這鳥不拉屎的山上都能有艷遇。”
身旁的男人伸腳踢了一下他的前輪胎。
“你眼瞎啊?”
聽他這麼一說,那人才又仔細地將我打量了一遍,看見我雙腿的血,目光驚了驚。
“這,啥情況?”
話剛落下,不遠處車燈的光照了過來。
一輛黑色的小車緩緩駛近,在不遠處熟練地掉了頭,最后停在了我們面前。
司機下了車,是個大概三十來歲,西裝筆挺的男人。
身邊的男人起身坐進駕駛室,那個起先說他犯桃花的人反應過來后大罵。
“度云,你是不是人?說好一起騎回去,你卻背著我們喊來了車,愛呢?”
那個叫度云的男人打開前排車窗,將煙頭丟出窗外,若有似無地勾了勾唇。
“我累了,沒愛了,老楊陪你們騎回去。”
說完,他從車里看著我,“還想繼續吹冷風?”
我怕他突然開車走掉,趕緊沖上去打開副駕駛的門,抬腳時我卻猶豫了。
他的車里里外外都干干凈凈,可我這一身……
經過一番掙扎我終是邁了進去,卻不敢坐下,雙腳也并得很攏,生怕一挪開就是難看的腳印。
誰知車突地啟動,我慣性往后一仰,還是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第一時間去看他。
“對,對不起,洗車錢我出。”
他勾著唇,發出低潤的笑聲。
“我的車洗一次兩百,如果染上了什麼頑固污漬,得另加錢。”
提到頑固污漬,他瞟了一眼我的腿。
兩百?一般洗車頂多50,他這車要兩百?洗個腎才這個價錢!
不過他這車看起來確實比何旭那個要高檔許多,洗車錢加打車費,兩百并不貴。
可我身無分文,只有一部手機。
“我現在身上沒錢,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記下你的電話,到時給你送過去。”
我拿起手機來記錄號碼,才發現手機已經關機了。
勉強開了機,我記號碼時問他的名字,他說他叫薛度云。
剛保存好,無數條短信就進來了,全是黎落的。
我猜她肯定是急壞了,趕緊給她打過去。可電話剛一接通,手機就黑屏了,徹底沒電了。
“電話號碼記得住嗎?”他將自己的手機解了鎖遞過來。
我點點頭,接過手機撥了過去。
大概因為是陌生號碼,黎落接電話還算客氣,“喂,你好。”
“落落,是我。”我底氣不足地小聲說。
黎落一聽是我,一下子就炸了。
“小魚,你在哪兒?是不是出事了?先前我接到你的電話,覺得不對,就去你家找你,可是你不在家,你到底在哪兒?打你電話你又不接,后來干脆關機了,你想急死我!”
聽到黎落熟悉的關心,我的眼淚一滾就出來了。
我胡亂抹著眼淚,哽著聲音說,“沒事,我在桐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