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落歌毫不意外,果然犯事的是樊明章的親眷,她看著胡宗禧說道:“胡大人既然來找我,想必是不愿意久居他人之下。”
胡宗禧聞言神色微微一動,抬起頭看著貴妃娘娘,外頭對這位貴妃的傳言有很多種。但是他堅信容貴妃肯定不是一個無害的人。
一個真的無害的人,怎麼會坐上這樣的位置。不僅封了貴妃還能坐得安安穩穩,肚子里還懷了龍胎。
陛下后宮其他的嬪妃哪一個家世不比容貴妃更強?容貴妃不僅與生父斷絕關系,還是嫁過人的。就算是對陛下有救命之恩,只憑這些也不足以讓陛下對她寵愛有加。
容貴妃在他心里是個極為有手段的人,今日一見,他就感覺到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回娘娘的話,微臣自認不比樊大人差,且樊大人任人唯親,且多次打壓微臣,微臣也是迫不得已,還請娘娘明鑒。”胡宗禧立刻為自己分說,貴妃信不信不打緊,要緊的是自己給出了正當的理由。
“胡大人的確身負苦衷,本宮會在陛下面前為胡大人美言,只是胡大人你要清楚,做事情不能只憑一張嘴,要有證據,不只是要有證據,還要有不做則已,一鳴驚人的準備。胡大人,你可準備好了?”
聽著容貴妃的話,胡宗禧的掌心慢慢的沁出一層冷汗,她知道容貴妃這話就是在問他能不能一舉將樊明章掀翻。若是做不到的話,就不要做,要做,就要一擊必中,不能給樊明章翻身的機會。
他不由得微微緊張起來,就聽著容貴妃又慢慢地開口說道:“胡大人,你也知道內廷府才剛整頓不久,不合適接二連三的出事,最好是有正當緣由,不然的話本宮怕是幫不了你。”
這就是說,只憑著克扣宮嬪這一條是做不到的,你最好有更有力的證據,不然免談。
胡宗禧既然來了就沒想著后退,從袖籠中拿出一本賬冊雙手呈上來。
融心一見忙伸手接過去,轉身交給貴妃娘娘。
容落歌伸手掀開賬冊,一開始神情倒是輕松,內廷府管著后宮衣食住行,這麼大的權力欺上瞞下都是小事,跟皇商索要回扣這都不值一提。
但是隨著容落歌往后翻神色越發的嚴肅起來,越看神色越是難看,翻閱完后,看著胡宗禧問道:“這賬冊上所寫都是真的?你莫要欺騙本宮,不然你一家老小的性命全都毀在你的手里。”
胡宗禧立刻說道:“茲事體大,微臣哪有膽子私造賬冊,這些確實都是真的,原本微臣也并不知道,還是微臣接任少監的官職后,原少監的心腹私下找到微臣給微臣的。”
內廷府的人通過皇帝不知曉市價,低買高賣給皇帝從中賺取差價,貪污工程款項,后宮修葺宮室的事情常有,這些人一萬兩的花費就敢報十萬兩。而且還敢偷盜與轉移皇宮的珍寶,中飽私囊,欺上瞞下。
容落歌知道先帝在位時早些年還算是親政,到了晚年越發的荒淫無道,內廷府搞這些小動作無可厚非,畢竟先帝那時好糊弄。
但是她沒想到寒星瀾已經將內廷府整治過一頓,樊明章上位后居然還敢接著干!
胡宗禧看著容貴妃的神色就知道此事成了,低聲說道:“貴妃娘娘,微臣已經查到一部分珍寶的去向,而且宮室建造的內賬微臣也拿到了手,娘娘手上的這本只是簡單的總賬,真正的細賬微臣偷偷地藏了起來。
若無人主持公道,微臣是打死也不敢拿出來的。”
容落歌微微頷首,“你做得很好,既然這樣你不僅要查到更多的從宮中內庫被倒騰出去的珍寶的去向,還要將經手的人全部查清楚。除此之外,低買高賣,貪污修葺宮室款項的事情都要有經得起查驗的實據。不僅有物證,還要有人證,你能做得到嗎?”
胡宗禧立刻說道:“微臣愿意為貴妃娘娘效犬馬之勞,一定盡心盡力做好此事,不辜負娘娘的厚望。”
“好,只要你做到了,本宮一定會在陛下面前為你請功。”容落歌沉聲說道,“大令的位置,只要你敢坐,本宮就為你拿下。”
胡宗禧眼睛一亮,“微臣謝貴妃娘娘厚恩。”
“起來吧,本宮等你的好消息。既然你那里還有細賬,這本賬冊留在本宮這里,本宮會得空呈給陛下過目,你看如何?”容落歌道。
胡宗禧立刻答應下來,他把賬冊帶進來就是為了通過容貴妃轉到陛下的手上。
胡宗禧離開后,容落歌將冊子又細細地查看一遍,想起清朝時內務府欺瞞宮里的皇帝,一個雞蛋敢報價三十兩銀子,給皇帝補一個綢緞褲子的洞開價三千兩白銀,給慈禧蓋戲樓能貪幾十萬兩,她一直覺得是個笑話,真把皇帝跟太后當傻子呢。
現在她看著手中的賬冊才知道,原來真的有這樣的傻子。
雖然不至于一個雞蛋要三十兩銀子,但是御膳房的整體花費確實高出很多,虛報的價格至少也得翻了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