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為官數十載,而且任職刑事斷案,大理寺卿對沈懷仁還是深入研究的。尤其是他得圣寵的手段及歷程極不認同,此人左右逢源八面玲瓏,是個野心極大之人。
暗中豢養殺手并不稀奇。
不止沈懷仁,門閥世家皆如此。
“繼續往下查,切不可能打草驚蛇。”
少卿剛離開,官吏沒過多久進來,“大人,派去北境的人回來了。”
兩名捕快風塵仆仆進來,連口水都顧不上來喝,如實稟報道:“大人,我們日夜兼程趕往北境,確實查到些不為人知的消息。”
茲事體大,大理寺卿急道:“快快說來。”
“沈相是被抱養的,幼時性格沉悶愚笨,五歲那年在河邊跟同伴玩掉落河失蹤,五年以后才回來的,突然變得聰明伶俐。”
大理寺卿皺眉,“突然變聰明?”
五歲的孩子能有多少記憶?失蹤五年還能回來。
“人是聰明了,但此人天煞孤星,回來不到半年父母死了,他先是吃百家飯長大,后因聰明被員外收留栽培,之后一路考試高中。
可高中不到一年,老家村子爆發瘟疫,員外一家上京途中遇到馬賊死于非命。”
眉毛擰成疙瘩的大理寺卿,“……”
“瘟疫之后,可還有幸存者?”
“瘟疫發生后,當地官府直接封村不得進出,起初屬下以為死絕了。但心有不甘繼續調查走訪,在建安城找到幸存者。
他在封村前得到消息,連夜逃出來的,在外顛沛流離多年,近兩年才回到建安。
上次沈相到北境和談,他不但將人認了出來,還想沈相吃了頓飯。
沒過兩天,他的店鋪失火,要不是他吃壞肚子去了茅廁,差點就被燒死了。
據說是看到有黑衣人擲火,那人飛檐走壁武功高強,他估計自己招惹了不該得罪的人。于是在外面躲了好幾個月才回來。”
大理寺卿的眉頭更皺了,“此人請沈懷仁吃飯,可有察覺異樣?”
“有,他說沈相幼時不能吃花生。一旦碰觸會引發喘鳴,且會渾身起紅疹,醫治不及時還會死。
但相聚時沈相卻吃了,他當時還好奇問了,沈相說是病治好了。
另外,沈相手腕上有塊黑斑,但現在卻成了傷疤。”
同僚幾十年,沈懷仁手腕的傷疤,大理寺卿無意間看到過。
看來,他的身份確實不簡單。
反復思量,進宮面圣。
與此同時,龐德松走進蕭惟璟的書房,“王爺,大理寺派去北境的人回來了。”
“事情如何了?”
“我們的人已經安排到位,他們都走訪到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最終都是真的,只是由誰的嘴說出而已。
龐德松有些擔心,“王爺,一時間幾方都指向沈懷仁,會不會太突兀了?”
“確有突兀,但事情都是他們查到的,只要我們手腳做干凈,不被他們抓到把柄就行。”
蕭惟璟把玩著玉扳指,“京兆尹那邊查得如何了?”
第459章 他最愛的永遠是自己
“大理寺在京兆尹被刺殺的書房尋找線索,無意中觸發密室機關,從機密中搜出無數珍寶,其中有幅名畫,是蔡國公在沈懷仁過壽時送的,相信大理寺會調查這幅畫為何落到京兆尹手里。
另外,大理寺的人已經找蹲噠談條件,想要借此驗明沈懷仁的真實身份。”
龐德松有些擔憂,“王爺,這只老狐貍狡猾奸詐,他既然敢殺達雅公主,應該是拿到了解藥,不會再受諜探部控制。
否則,他又豈能扶搖直上官至丞相,蒙國諜探早就清理門戶了。”
“未必。”蕭惟璟深諳諜探控制細作的手段,毒藥只是最基本的。
明著告訴你所中何毒,背后里可能多達五六種,甚至蠱蟲之類的,總之無所不用極其的。
達雅抱著赴死的決心抱著孩子找上門,設計好二十年后真相浮現,不可能沒留后手。
“可塔木也已經死了,蹲噠接手時間這麼短,他未必知道達雅對沈懷仁留的是哪一手。”
蕭惟璟冷笑,“留哪一手不重要,就算沒有,把它變出來不就行了?”
龐德松頓悟,還是王爺考慮周到。
蕭惟璟吩咐,“找人告訴沈夫人,沈恒之在本王手上。”
沈懷仁這只老狐貍自私自利。哪怕得知親兒子在他手上也不會就范的,可沈夫人就不同了。哪怕沈懷仁再有出息,照樣娶了幾房養在后院。
這種男人靠不住的。
三個孩子死了倆,沈恒之是她唯一的孩子,亦是最后的依仗,可沈懷仁卻不缺骨肉。
只要同床異夢,事情就好辦了。
怕沈夫人抱有僥幸,蕭惟璟叮囑道:“記得給她一份見面禮。”
龐德松心領神會,“請王爺放心,屬下一定辦妥。”
……
踏官場二十多年,沈懷仁的名譽其實并不好,在清流眼中甚至是佞臣,奈何人家爬得快得皇帝歡心。
官員敢怒不敢言,還得巴結奉承,以免被上眼藥,吃不了兜著走。
然而,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終于輪流轉了。
自太子爛泥扶不上墻,沈柔被皇家退婚,沈家便如長河日下。哪怕沈懷仁想力挽狂瀾,亦是一日不如一日。
將兒子送走,沈夫人便食不安寢,夜夜夢到兒子鮮血淋漓,嚇出渾身冷汗,眼皮更是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