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來繞去,最終還是沒飛離他的羽翼,沈寧心緒如麻。
長公主無語,“真沒想到,沈懷仁會犯這種錯誤。”
老狐貍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沈恒之姍姍來遲應該是有緊要事耽擱了。
其實沈家的粥也沒那麼稀,面子上還是過得去的。
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跟皇叔家一對比可不扎難民心窩子麼。
關鍵是,秀過頭了。
囤著粥跟饅頭不發,非得讓難民瑟瑟發抖等一個多時辰,還指望他們能感激?
呵,這回有好戲瞧了。
長公主原本信心滿滿,現在卻打起退堂鼓。
她也是個聰明的,雖然沈家做法太離譜,確實容易引起難民暴動。但能把沈恒之傷成這樣,里面沒貓膩才怪了。
如果敏云出來賑災,有人暗中鼓動難民怎麼辦?
長公主就這麼一個女兒,可千萬不能出任何意外。
“嘔……”
場面有些血腥,長公主瞧著胃不舒服。當即沒了再逛的心思,吩咐馬車先送沈寧回府。
晃悠悠到府邸,沈寧跳下馬車剛要離開,誰知長公主跟著下來,捂著嘴彎腰要吐……
“是不是吃太辣壞了脾胃?”
酸水翻滾,長公主難受的厲害,卻又完全吐不出來。
沈寧若有所思,“你跟霍將軍有避孕嗎?”
長公主用手絹擦著嘴角,動作隨即怔住,半晌才道:“…沒有。”
她神情復雜,下意識捂住腹部。
是啊,怎麼就沒想起避孕這回事呢?
沈寧拿起她的手把脈。
長公主神情復雜,身體微微抖動,“本宮生敏云時壞了身子,御醫說很難再有懷孕的可能。所以也沒想著避孕,應該是受涼生病了。”
看不出她高興與否,沈寧如實道:“你懷孕了,從脈象來看已經有一個多月。”
長公主震驚,半天回不過神來,“你確定?”
得到她的肯定,長公主突然紅了眼眶,“霍家兩個老不死的跟本宮鬧這麼僵,也跟本宮無法再生育有關,我不同意納妾,他們覺得我斷了霍庭遠的香火,明里暗里唆使他養外室。
那時本宮年輕氣盛,不但跟他們斗,也給霍庭遠臉色看……”
沈寧詫異,“你宮體受損并不嚴重,好好調養是可以修復的。當時給你治婦病,我發現你體內陰寒之氣很重,開藥時一并給調理了。”
陰寒太重,是比較難懷孕的。
現在她身體沒大毛病,不避孕的話還是比較容易懷孕的。
長公主震愕,滔天的憤怒涌上心頭,“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算計。”
她這一生,都被他毀了!
沈寧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誰,寒意隨即涌上心頭。
能做御醫的,醫術都不會差,不可能診錯病用錯藥,除非是受了指使。
長公主崩潰,抱著沈寧落淚,悔恨不已道:“本宮真是愚蠢,當年怎麼就沒多長個心眼,否則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場。”
“沒事,你遇上我了。”沈寧安撫著痛哭的她,“你跟霍將軍還年輕,一切都還來得及補救。”
寒風瑟瑟,見她心情起伏太大,沈寧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于是又掉頭送她回去。
長公主閉目休息,良久才平靜下來:“胎兒穩嗎?”
“脈象沒問題,平時飲食起居多注意就行。”
一路上,長公主緊握住沈寧的手,冰涼涼的。
回到長公主府邸,重新仔細診一遍,感覺到她想要這個孩子,于是吩咐養胎及飲食事項,“忌酸辣寒陰之物,另外那只波斯貓最好也別放在身邊養。”
然后,不忘將她生活中的臭毛病挑一遍。
離開時,剛好在大門口碰到霍庭遠,沈寧揚起笑臉道:“恭喜霍將軍,要當爹了。”
沒頭沒尾的,把霍庭遠弄糊涂了。
直到沈寧坐著馬車離開,他都沒緩過神來。
什麼叫要當爹了?他本來就是敏云的爹。
回到宅院,他脫去大氅,等身上寒涼之氣散盡才走進寢殿。
溫儀半倚在床榻上,眉頭緊蹙似有千千結。
近來她老是如此,心情起起伏伏,他提出成親的建議也不采納。
霍庭遠取過毯子給她蓋上,誰知長公主驚醒,直愣愣盯著他不放。
他揉著她冰涼的手,“溫儀,你有心事?”
像是做了場冗長的夢,受驚的她撲進霍庭遠懷里,嗚嗚嗚地哭起來。
霍庭遠輕輕拍著她后背安撫,“怎麼哭得跟孩子似的?咱們都這年紀了,有什麼坎過不去的。”
“過不去,這輩子都過不去!”
等她哭夠了,霍庭遠低頭給她擦眼淚,“溫儀,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咱們能不能別重蹈二十年前的事,有事當面鑼對面鼓說清楚?”
是啊,當年如果不是彼此都那麼沖動,又豈會著了他人的道。
長公主握住他的手,輕輕擱在腹部。
霍庭遠先疑惑,隨即明白過來,嘴角噙著笑意,“現在天還沒黑,等晚上再給你。”
長公主錯愕,笑著捶了他一下,“你想什麼呀?”
難道不是?霍庭遠迷惑,這眉目含情面若桃花的,哭得又楚楚可憐,真不是想要他安撫?
心情忐忑,長公主連著深呼吸幾下,才鼓起勇氣道:“阿遠,本宮懷孕了。”
記得懷敏云時,她也用這樣嬌媚羞澀的聲音喊他,說的正是這句話。
二十年了,她終于喊他阿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