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吃驚,“皇叔,我朝尚未有女子公然行醫的先例。”
男權當道,女子地位卑微,雖不知鬼醫是哪國人,但她行醫亦是面紗覆容,民間更是不辯雌雄,只能憑李逍遙這個名字判定鬼醫是男的。
“雖未有女子公然行醫,但律法并未禁止。”蕭云齊笑容溫暖,“阿寧性格不受拘束,難道不想效仿鬼醫?依我之見,你完全可以超越鬼醫,做東洲大陸公然行醫的女子翹首。”
所以說,皇叔真的很懂她。
要是原主沒玩騙婚,或者騙婚對象是皇叔,那她肯定抱著不撒手。
千金易得,知音難覓。
就沖皇叔這份信任,沈寧拍案而起,“皇叔,我決定聽你的,做個吃螃蟹的人。”
“吃螃蟹?”
“就是打破世俗枷鎖,做迎難而上的第一人。”
“我相信你能做到。”蕭云齊給予鼓勵,“男女授受不親,而且女子有些暗疾無法對男大夫言說,有女大夫公然坐診,于她們是最大的受益。”
皇叔說話委婉,就是讓她坐鎮婦科唄。
紙包不住火,晚上給蕭惟璟行針,沈寧主動交代。
蕭惟璟不悅,“除了治病,你就不能干別的?”
“王爺,術業有專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沈寧心情好,難得沒有跟他杠起來,“你最大的價值是鎮守北境,帶兵打仗守家衛國,讓你去顛勺炒菜你能干得來?”
蕭惟璟,“……”詭辯。
“同樣,我最大的價值就是救死扶傷。而且我喜歡這行當,你讓我干別未必做得好。”
蕭惟璟,“……”瞎扯,她會的很多。
“唉,道不同不相為謀。”沈寧深深嘆氣,“這也是我堅持跟王爺和離的原因之一,愛是奉獻跟成全,讓她成為更好的自己,而非打壓或強迫,要她臣服于你,或非她踩一頭。”
蕭惟璟,“……”他讓的還不夠,成全的還不多?
慣得太野了,她就該去看看別人是怎麼當王妃的!
當然,他只能腹誹,說再多她都不會聽。
“上次冒充鬼醫高徒,這次也掛羊頭賣狗肉?”
沈寧搖頭,“這次是女兒身,我要做東洲大陸第一個公然行醫的女神醫,而且專治女子婦病。”
給女人病治還好,但蕭惟璟擔心她把病人帶壞。
沒同意,但也沒強烈反對,此事就成了。
李春牛要下線,沈寧提前跟蕭惟璟打招呼,省得到時串戲。
大反派生性多疑,生死之事不愿假手他人,特意安排十一執行。
于是,十一喬裝成掛診看病的,一言不合跟大夫大打出手,掏出刀子把李春牛捅死。
捅之前,沈寧特意檢查刀子,才讓他連捅幾刀,弄得滿身鮮血,死時連眼睛都沒閉上。
病人惡性傷人,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但有蕭云齊出面干預,京兆尹衙門沒有介入調查,以兇犯在逃做成懸案。
怕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沈寧選擇成為長滿雀斑的中年婦柳容,被懸壺館正式聘為女大夫,此消息一出震驚全京城,女人也可以當大夫?
在此之前,并非沒有女子從醫。但大多是大夫或醫官家的女兒,在自家醫館打下手,或是作為傍身的手藝活,偶爾醫術出眾的,亦是病人慕名而來,公然出來掛牌坐診的實乃聞所未聞。
一時間,不知羨慕多少心懷夢想的女子。
見她丑到沒眼看,蕭惟璟沒再挑刺,給女人看病總比男人好。
等到沈寧更換行頭坐診那天,懸壺堂格外的熱鬧,有不少女子特意跑出來,想一睹女大夫的真容。
看到平平無奇的中年婦人時,她們既希望又失落,原來女大夫居然是個普通人。
同時也有不少男人湊熱鬧,紛紛指責她她拋頭露面不守婦道。
沈寧兩耳不聞窗外事,寂靜冷清坐在診間。
不過換了張臉而已,懸壺館神醫們對她的態度截然不同。除了骨子里瞧不起女人,更是因為她濟濟無名,在此之前居然是鄉野赤腳大夫。
他們都懵了,平南王招女大夫就算了,居然招赤腳女大夫?
跟李春牛踏破門坎的超級待遇不同,柳容第一天就坐冷板凳——沒有一個病人。
名醫堂診費驚人,而柳容名不見經傳,很多女病人寧愿找其他大夫,也不敢貿然找她看病。
沈寧睡了一上午,中午掌事找過來,說是皇叔給她拉了個病人,要好好把握機會。
皇叔不出手則已,出手必然驚艷——給長公主治病。
沈寧詫異,皇親貴胄生病,自有宮里的御醫出診,為何需要找她呢?
跟蕭惟璟待久了,她得了被迫害妄想癥,感覺其中有詐!
“你想多了。”蕭云齊被她逗笑,“我與皇姐感情深厚,縱然你治不好她的病,也不會怪罪于你。”
皇叔都發話了,沈寧不接也得接,坐上懸壺館的馬車到溫儀長公主府。
在京城生活數月,對皇家秘辛有所耳聞,所有皇家族親中,長公主是爭議最大的。
她美艷無雙卻淫靡無度,與駙馬感情不篤分居十幾年,后院圈養面首三千,桃色緋聞更是滿天飛,實乃皇家恥辱!
然而,長公主有從龍之功,深得皇帝信任。甚至對她離經叛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